第33章 宇文毓的不滿
李昞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可是,我卻是那么無力,大師,佛祖能庇護天下蒼生,為什么不能給我一片凈土。讓我得一個安寧?“ 道玄說:”你在塵世中還有孽緣沒有斬斷,你親自和自己不能割舍的那個人說明自己的情況,讓她不要再空等你。“ 道玄將一封信交給李昞,上面寫著衛(wèi)國公親啟。道玄說:”我這里還有一封信,勞煩你幫我?guī)У健I铰诽h了,我老了,走不動了!“ 華裳坐在閨房,呆呆望著撒進屋里的月色,她都快忘記她自己的房間是什么樣子了。 真是可笑,華裳居然還是個小姐。華裳經(jīng)常這樣嘲諷自己。華裳是獨孤家的四小姐,生母是個普通的通房丫頭。 華裳既不想大姐一樣雍容華貴,也不想七妹一樣聰明伶俐,她也從來沒有以小姐自居過。 華裳五歲了,獨孤信還時常無法記起自己還有這么一個女兒,獨孤家子女眾多,可是出挑的就是那幾個。 華裳記得,第一次被爹夸獎是她站在jiejie身邊,給jiejie梳頭。后來,獨孤信在夸他這個四女兒的時候,總是會說”能知道自己的位置,難得!“ 大姐十五歲嫁給毓王爺?shù)臅r候,說舍不得家。獨孤信隨口說了一句”你四妹乖巧懂事,讓她去給你作伴。“ 七歲的華裳就這么到了毓王府,一呆就是九年啊!在別人眼里,她只是毓王妃的貼身侍女,很少有人把她當(dāng)主子小姐。 月是那么明朗,照在華裳的臉上,睡不著,回家了,反倒更睡不著了。現(xiàn)在連七妹都嫁出去了,她卻還待嫁閨中。 有的時候,華裳會覺得沒有隨隨便便被指給哪個人是一種幸運。但是,此刻她卻覺得孤凄悲涼。 華裳想:如果能像七妹一樣,痛痛快快,坦坦蕩蕩地去愛一場,然后再像大姐一樣得一人相守到白頭。華裳就這樣想了又想,不知道什么時候,進入了夢鄉(xiāng)。 道玄大師留李昞住了一晚,第二天李昞拜別道玄大師,下山去了。接下來的三天似乎格外平靜,宮里,楊府,獨孤府,大牢都沒有什么異常。 李昞七八天前冒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從關(guān)卡逃出長安城,現(xiàn)在又冒著被凌遲的風(fēng)險,回來了。 長安城里,現(xiàn)在最熱鬧的應(yīng)該數(shù)獨孤府了,全長安的人幾天前就都知道獨孤信差點被炸死。 卻沒有一個人去看望,直到昨天早上大冢宰到獨孤府來慰問,所有的王公大臣就都來看望獨孤信,獨孤府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 李昞穿著一身皺巴巴的破舊衣服,將頭發(fā)染得花白,還粘了假胡子,帶了面罩。李昞偽裝本事已經(jīng)爐火純青。 華裳里里外外都招呼著:”周叔,都到了吃飯的點了,那么多客人都等著呢!怎么還不上菜啊!“ 周叔笑呵呵的:”四小姐,這本來能都能上菜了,誰知道半個時辰前,又來了七八個大人,您說冷落了誰,小人們也擔(dān)待不起不是!“ 李昞忽然想起,他聽伽羅提起過她的這個四姐:”有骨氣,最仗義,最知冷知熱,還不擺小姐的架子!“ 李昞盯著華裳,思考的時間太長了,引起了衛(wèi)兵的懷疑:”你干嘛的!說你呢!“ 李昞才意識到麻煩來了:”軍爺,貴府月初的時候在我們長樂酒樓定了二十桌喜宴,我們掌柜的要我來催催!“ 華裳也注意到這個人了,這個人之前的神情不卑不亢,剛剛明顯是在演戲。華裳也不愿意給自己添麻煩,卻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華裳說:”獨孤府什么時候欠過誰的,走吧,跟我去賬房!“走到一個偏僻的拐角處,那個人伸手捂住華裳的嘴。 那個人輕輕在華裳耳邊說:”別出聲,我是伽羅的朋友,想找你幫個忙!“華裳艱難地點點頭,掰開這個人的手指。 華裳望著那個人說:”你是李昞?“李昞點點頭。華裳拉了一下他的手:”跟我來!“覺得有些不合適,又放下了。 華裳帶李昞來到一個廢棄的小倉庫。華裳問:”現(xiàn)在全城都在通緝你,你真的大膽,你知道獨孤府上現(xiàn)在有多少達官顯貴嗎?“ 李昞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華裳看到他幼稚的樣子,本來還很生氣,這一刻卻只想笑。 華裳想起伽羅提起他的時候”他是個英雄,卻很溫柔、很俏皮!“華裳說:”你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 李昞想解釋自己的來意,卻發(fā)現(xiàn)自己為了送一封信,給伽羅一個臨別贈言而又入虎xue的做法真的很傻。 真的是當(dāng)局者迷啊!李昞明白自己其實是因為心里放不下這里的太多人、太多事才又以身犯險,偷偷跑回來了 李昞笑著說:”說來話長。“華裳哭笑不得:”你這個人真好笑!你要是不愿意說就直接告訴我你要找誰。我在你面前杵了這半天,你就一句說來話長!“ 李昞靦腆地笑著。華裳問:”那至少應(yīng)該以真面目示人吧!“李昞摘下面罩和家眉毛假胡子。 華裳有些驚訝:一個男人居然能長得這么細皮嫩rou的,卻又不失去英武之氣,不那么顯得娘娘腔! 華裳說:”你的皮膚真好!“華裳突然感覺伽羅喜歡李昞并不是沒有道理的,人都會喜歡和自己相似的人。 李昞和伽羅有很多共同點:皮膚白皙,五官精致,聲音有磁性,即使被淹沒在人山人海里也同樣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這大概就是伽羅所說的共鳴,華裳想著想著就呆住了。李昞說:”姑娘,多謝你救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華裳才緩過神來:”我叫獨孤華裳,伽羅是我七妹。“華裳笑得越來越燦爛,臉越來越紅,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李昞說:”原來是伽羅的四姐,我聽她說起過,你很講義氣,和溫柔,不擺架子。只是,姑娘你這樣一直盯著我,我……“ 華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只是覺得很驚訝,我聽過你的故事,一直以為你是那種……“李昞問:”莽夫?“ 華裳更加嬌羞了,低聲說:”現(xiàn)在出入獨孤府都是些文武官員,如果你被人發(fā)現(xiàn)了,獨孤府也會陷入麻煩。你安心呆在這里,我……一會再回來看你!“ 華裳看看外面的天,忽然覺得天更藍,云更白,生活更美好了!照例是每日午后的朝會,大冢宰坐在皇上的左前方。 國喪已經(jīng)結(jié)束,新皇的登基典禮在大冢宰”國勢衰微,戰(zhàn)事四起,殺害先皇的兇手還沒有伏法,不宜大肆cao辦“的主張下草草了事。 宇文毓的登基大典,只不過是在大臣們的注視下,走上了大殿上方的寶座,在寶座上坐下來而已。 為了照顧大冢宰貪睡,早上無法早起,朝會從早上改到了午后。每天朝會是宇文毓一天最難過的時候。 宇文毓的心里有多少政治抱負!他有多少壯志豪情!可是貴為天子,坐在朝堂之上,他卻沒有一丁點發(fā)言權(quán)! 大冢宰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一直在發(fā)脾氣:”今年年初剛剛給三軍撥出了八百萬兩銀子,現(xiàn)在就只剩下一半了!“ 大冢宰把奏章一甩,直接打到了一個大臣的臉上,大臣摸摸自己吃痛的臉,卻不敢出一聲。 大冢宰完全忽視皇上的存在:”要不是打了敗仗,我讓人下去查,到現(xiàn)在上面還全然不知!“ 這時候,大冢宰似乎突然想起了皇上的存在:”你們要蒙騙皇上到什么時候!“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齊刷刷地跪到地上。 皇上終于有機會開口了:”大冢宰不必著急,貪軍餉自古就有,這是積弊已久的陋習(xí),慢慢查,一定查地出來的!“ 大冢宰并不答皇上的話:“元欣,你主管兵部,出了這樣的事,你有什么說法嗎?” 元欣不卑不亢:“皇上,我cao練的新軍請專門的師傅研發(fā)了新式火器,射程九十米的巨型火炮,皇上要不要去看看三軍的軍演?” 宇文毓立刻陷入興奮之中:“是真的嗎?朕只在書上見過,還真的有這種東西!元欣,你不愧是八柱國之一!” 宇文毓忽然冷靜下來,他看看黑著臉坐在他左前方的大冢宰宇文護。宇文護沉默了一會:“既然皇上那么想看,元大人,就勞煩您到時候給皇上展示一下!” 大臣們長長舒了一口氣。朝會散了。大臣們議論紛紛,一個大臣說:“本以為八柱國又要倒下一位,還好元大人機智。” 另一個大臣說:“這也只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胳膊能擰得過大腿!”皇上憋了一肚子氣,剛回建章宮,一步入內(nèi)殿,就看到桌上落得厚厚的一沓文書。 都是大冢宰已經(jīng)批改好的,只是拿來給宇文毓蓋個章而已。宇文毓拿起一本文書,上面寫的是給宇文乾嘉求升官的事。 皇后算著時間,這個時候皇上一個下朝了,就來了皇上的建章宮。才走到門口,就聽到皇上大吼:“這樣的東西還拿到朕這里來批做什么!反正吏部也都是他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