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文皇后殉葬
崔氏說:”也不全是老爺?shù)腻e,老爺也是上了大冢宰安排的美人計,還差點因為這個斷送了獨孤家。還會老爺早日識破了……“ 獨孤信把腳伸進熱氣騰騰的木盆里,踩穩(wěn)了,享受著水溫和木香。獨孤信閉著眼睛:”你還記不記得道玄大師曾經(jīng)說過我們小七是母儀天下的大富大貴之相?” 崔氏問:”老爺,您難道也相信坊間傳言?“獨孤信睜開眼睛:”道玄大師是不會信口胡說的。給楊堅當師傅的那個尼姑是道玄大師的弟子,大師對這個孩子的重視不言而喻。“ 崔氏很疑惑:”可是,道玄大師什么都沒有教給楊公子啊!楊公子這些年一直流落市井,幾乎成了個小痞子,讀書習武都荒廢了。“ 獨孤信說:”這也正是我疑惑的。這個楊堅的才智一般,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過人之處。比起他那個三歲學字,七歲作詩的哥哥楊整簡直差出十萬八千里。“ 崔夫人說:”老爺,您說楊堅現(xiàn)在在做什么?“ 楊堅回到楊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給老太太請安。凌韻說:”老太太已經(jīng)睡下了。“ 楊堅卻還是堅持來了。老太太睡下以后,除了當值的仆人站著打盹,其他人都睡了。楊堅一個人躡手躡腳進了老太太房里。 楊堅在老太太床邊坐下,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情不自禁落了淚。楊堅輕聲說:”奶奶,你知道嗎,伽羅被大冢宰扣下了。“ 楊堅抹抹眼淚:”我眼看著她被帶走,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平日里雖然一直打打鬧鬧,可是遇見什么事也只有她能給我出主意,愿意和我一起扛,現(xiàn)在我真正是一個人了。“ 楊堅雙手抱頭,失聲痛哭起來。楊堅哭著哭著突然感覺一只大手摟住了自己,他抬頭一看是老太太。 楊堅含著淚:“奶奶,對不起,吵醒你了。”老太太說:“堅兒,苦了你了!會好的,整兒會沒事的!” 楊堅靠在奶奶懷里嗚嗚痛哭起來。楊嵩雖然沒有去參加宴會,可是他當差已經(jīng)有兩年多了,手下耳目眾多,他也聽說了伽羅被扣下的事情。 二太太狐疑地問楊嵩:“大冢宰留下三少奶奶是不是為了要把屎盆子往我們家扣?我告訴你,必須跟他們斷絕關(guān)系,當機立斷!” 楊嵩不愿意再聽二太太胡扯,自己默默回房熄燈睡覺,躺在床上,他卻怎么也睡不著。 楊嵩想:為什么是楊堅,為什么是不學無術(shù),像個市井流氓的楊堅,如果伽羅嫁的是邕王爺,或者自己的大哥楊整,他都不會這么失落。 月光靜靜地撒在地上,這個夜晚又注定有那么多的人無法入眠! 伽羅叫過毓王妃婢女華裳,她低聲吩咐道:“我出去一趟,你在這兒伺候兩位王爺。 宇文邕聞言,拉住伽羅:算了伽羅,別去了!我心慌得很,你留下陪我說說話。 華裳自告奮勇道:是啊,七小姐,萬一王妃回來不見你,跟我要人,那我怎么辦?七小姐要辦什么事兒,就差遣我吧!伽羅睨視著她吩咐道:華裳,要辦這樁事兒……可得膽子大! 華裳笑道:別的不敢說,我天生膽子大!伽羅鄭重地道:是嗎?除了膽子大,還得心思細。 華裳遲疑地道:心思細?那……就難說了! 伽羅叮囑道:還是我教你吧!你想法子混進宮去,幫邕王爺打聽打聽宮里的情形!要是有人為難你,你就說是奉我之命去找大姐,只因初來乍到,不小心迷了路。懂嗎? 華裳點點頭:好吧!我盡力試一試!宇文邕感激道:華裳,謝謝你。一切小心!華裳笑道:沒事兒,邕王爺別謝,我可擔不起! 伽羅仔細想想,心中不安起來,她將華裳拉到一邊,低聲囑咐道:我想,大姐的話也許是對的。 這里不是獨孤府,咱們要學著多聽少說話;就算有話,也得先想想該不該說。所以,萬一你打聽到什么……唉!總之,別當著宇文邕的面說,先私下告訴我,免得惹禍。 華裳會意地點點頭:知道了七小姐。放心吧! 伽羅憂慮地道:但愿無事才好。否則,恐怕宇文邕會…… 毓王妃在大宗親府的客廳里如熱鍋上的螞蟻,坐臥不寧,來回踱著步。宇文護府上的奴才進去稟報多時了,可他真的重病在床,不能會客嗎? 為何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節(jié)骨眼上生病呢?毓王妃越想越覺得情況不妙,心慌得怦怦直跳。她正要告辭,卻見宇文護不緊不慢地從里屋走出來。 毓王妃迎上去,發(fā)覺宇文訓(xùn)紅光滿面,便困惑地說道:訓(xùn)哥哥,我在府里等,等來等去總不見你。一打聽,才知道你病了,可是我有要緊事告訴你,只好登門……大哥,我看你氣色還好嘛! 宇文訓(xùn)苦笑道:弟妹,我知道你是明白人,所以才見你。沒錯,我是故意稱病,只為了不敢到府上去啊!對了,你可別告訴毓王爺。 毓王妃吃驚地:為什么你不敢來?宇文訓(xùn)欲言又止:這…… 毓王妃追問:是不是有關(guān)文皇帝的遺言? 宇文訓(xùn)驚訝地看著毓王妃,不點頭,也不搖頭,他還在心里仔細斟酌著,正所謂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呀。誰敢拿性命開玩笑? 毓王妃又問:訓(xùn)哥哥,聽說皇上遺命邕王爺即位,由你輔政,是真的嗎? 宇文訓(xùn)詫異地問:消息都已經(jīng)封鎖,是誰告訴你的? 毓王妃急慌慌地:你可知道,他們逼著我家王爺,說是……一定要太后殉葬哪! 宇文護聞言變色,呆了半晌,喃喃自語道:我也不明白先皇真正的心意。培植宇文覺,卻又寵愛宇文邕。如今,只憑太后一句話,沒有明確的遺詔,宇文邕他年紀又輕,哪里爭得過……唉!形勢比人強啊! 毓王妃哽咽道:皇上剛?cè)ィ珠]著太后去死,這……這太慘了呀……宇文護哥哥,您是長兄,總得想想辦法啊! 宇文護疲憊地搖頭苦笑:弟妹,你也想想我的處境。要是我為宇文邕爭取,大家一定會懷疑我是貪圖輔政之位。況且,我雖然是晉王世子,我哪里能爭得過我爹!” 兩人正交談時,宇文訓(xùn)的妻子世子妃急匆匆地進來。毓王妃忙上前見禮,宇文訓(xùn)的妻子笑著挽住她的手臂,很親熱地拉她坐下。 宇文訓(xùn)慎重地問:你叮囑他們沒有?毓王妃來見我們,這事千萬不準說出去! 世子妃點點頭:放心,我叮囑過了。可是,二弟又派了人來,這回是請您到他那里去。宇文訓(xùn)臉色微變,惱怒道:你沒說我病了嗎? 世子妃慌忙解釋道:說了呀,可是那人又撂下一句話,倘若您再稱病不出,二弟就要親自登門,在我們這里坐等,一直等到您肯出來為止啊! 宇文訓(xùn)聞言一呆,心中亂成一團,半晌,才重重嘆口氣:罷了,罷了!該來的麻煩,躲也躲不掉! 宇文訓(xùn)吩咐一聲,讓下人備馬,他要去宇文深那里。 毓王妃拉住他,懇求道:大哥,盡量想想辦法吧!宇文訓(xùn)面有難色,他逃避毓王妃的眼神,嘆著氣走出殿去。 毓王妃絕望地搖頭,內(nèi)心難過之極。她真正體會到了殘酷無情的滋味。 夜色如墨,沉悶壓抑。太后寢宮長生殿內(nèi)外,黑鴉鴉站滿了人,他們是以宇文毓為首的皇族。不可思議的是,盡管人數(shù)眾多,可是卻鴉雀無聲,每個人的臉色都凝重莊嚴。 宇文護的兒子們氣勢逼人地走入寢宮,呼啦一大片,沉默不語地站定。太后的貼身侍女迎上去,怯怯地問:眾位爺,這是…… 宇文會神情冰冷如寒鐵,他沒有答話,而是轉(zhuǎn)過頭去,看著宇文訓(xùn)。宇文訓(xùn)假作不解,別過頭去。 宇文會轉(zhuǎn)回頭來,微微冷笑,想了想,對侍女道:大冢宰派我們來覲見太后。你去請?zhí)蟪鰜怼?/br> 宇文護含怒地睨了宇文會一眼,宇文會嘿嘿冷笑,一副嘲弄的表情。不用請了! 話音剛落,淡妝素服、風華雍容的太后便走了出來。她看了侍女一眼,侍女忙施禮退下。 太后故作鎮(zhèn)定,可聲音卻有些顫抖:都到齊了?你們……是來聆聽文皇帝的遺命吧? 宇文會冷冷地:不,我們是來“宣布”孝閔帝的遺命。太后既驚慌又困惑地說道:你說什么?我自己的兒子遺命,我怎么不知道。 宇文深厲聲說道:孝閔帝有遺言,難道太后不想聽? 太后臉色微變,盡管她預(yù)感到情況不妙,可是沒料到他們這么快就來“逼宮”,根本不管他們的兄弟還尸骨未寒。 太后深呼了一口氣,穩(wěn)定住情緒,目光如電,四下一掃,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兒子宇文邕,便知道大事不好。 太后有些擔心地問:宇文邕呢?我的兒子怎么不在?宇文會:這會兒咱們要談的事,年幼的弟弟不宜在場。 太后聞言臉色蒼白,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她咬咬牙,鼓起勇氣,強自鎮(zhèn)定,迎視這些多半年紀比她還大的“兒子”們,淡淡地道:說吧!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