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打飛的送藥
第二天下午,張金生開車接上周雨菡去了橋頭鎮,呆了兩個小時,周雨菡的同學打電話叫她參加一個生日晚會。周雨菡對張金生說:“煩死了,現在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叫我去參加生日會,簡直把我當成賣唱的了。” 張金生道:“不喜歡就別去了,誰還敢逼你嗎。” 周雨菡沖著張金生做了個鬼臉,她其實是想去的,表演這東西是很上癮的,舞臺上的輝煌更像是一劑毒藥,染上了就戒不掉了。 張金生把她送回江東大學,就奔赴下一個約會去了,如果他想參加,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忙不過來。這次聚會是給一個有實力的合作伙伴餞行,這哥們要去澳大利亞看他那邊的媳婦,按照時下南州富人圈里的說法:一個男人若沒有幾房妻妾拖累,那就算不得成功。 這哥們出身貧苦,早年來南州闖蕩,被一個雜貨店老板的女兒看上了,由此在南州站穩了腳跟,還進了國企,端上了鐵飯碗。他跟發妻的感情一直不錯。后來鐵飯碗砸了,他只能下海找飯吃,這才認識了二房,這個女人條件非同一般,不僅人長的漂亮,還是高學歷,又在銀行工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他這個窮光蛋,毅然放棄已有的一切跟他創業,十幾年風風雨雨,終于創業有成。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這兄弟多半就跟原配離了,跟年輕有才干的小三重建家園,但這哥們卻是個人才,三下兩下竟哄的小三主動退出去了澳洲。 然后他分身兩用,在澳洲又組建了一個家庭,由此成功躋身為一等成功男人的行列。 張金生跟他有生意上的往來,也見識過二嫂的風采,所以特意來給他餞行。 席間,張金生還就一些有意思的東西跟他做了深入探討。 喝完踐行酒,大伙就散了,張金生剛上車,就接到了張德品的電話,張德品是一個房地產開發商,因為忠厚老實,肯裝傻吃虧,被一些有實力的人看重,最近幾年事業進步很快。他跟南州銀行的張行長關系不錯,而這位張行長又是姚蘭芝一條線上的,所以張金生跟他關系也還過得去。去年還合作過一個小項目,賺了一點小錢。 張德品問張金生在哪,張金生說給朋友踐行,張德品道:“來金茂大酒店888紅杉會所陪財神爺打牌。” 張德品說的財神爺就是張行長,南州銀行是地方銀行,束縛少,這位張行長又是個很有魄力的人,故而十分受地產商的歡迎,在南州地產界,張行長就是“財神爺”。 張金生卻不想去,張德品喜歡在賭桌上行賄,幾圈下來輸贏十幾二十萬都是小意思,輸錢的知道為什么輸,贏錢的知道為什么贏,他們兩家是皆大歡喜了,卻苦了陪客,這一屁股坐下去,幾萬塊沒了,圖啥呢?這就不說了,關鍵是這位張行長跟南州銀行界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關系不睦,而張金生恰恰正跟那位新星打的火熱,他要避避嫌。 張金生賠笑道:“請代小弟向財神爺請罪,我已經到了機場,晚上還要去北京覲見陳老板,這邊要不等我回來?” 張德品道:“哪個陳老板?陳,哦,我明白了,你小子可以,那你去吧。” 掛斷電話,張德品對坐在上位的張行長說:“來不了了,去泡他老師去了。” 張行長道:“陳校長的女兒?嘿,這小子這么有個性。” 一個叫周洋的牌友道:“南州各大高校的校花都被他睡完了,小姑娘們玩膩了,就開始打老師的主意了。” 張行長道:“太不像話了,下次見到他要好好批評。” 眾人附和道:“我們一起批評他。” 張金生去北京本是隨口那么一說,敷衍張德品的,但說完之后,卻就上了心,一來是要避開這個牌局,二來還真有些擔心陳眉嘉的病情。 所以就跟著那位老友的車一起到了機場,坐下午的飛機去了北京,下飛機的時候一開手機,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周雨菡打的,周雨菡問他為什么不接電話。 張金生道:“我在外地出差,你怎么啦,晚上不參加晚會了。” 周雨菡道:“出差干嘛關機,身邊有女的?” 張金生道:“大小姐,你曉不曉得飛機上是不能接電話的。” 周雨菡吐吐舌,說:“知道你平安就行了,我晚上不回去了,正好你也不在,也不用我陪了。”張金生掛了電話,打車直奔陳眉嘉的學校,一直走到研究生宿舍樓下,他才給陳眉嘉打電話,問她身體怎么樣。 陳眉嘉的嗓音已經有些不正常了,說:“病了,等你的藥呢,你的藥呢。” 張金生道:“藥在樓下,管理員不讓我上去。” 陳眉嘉道:“你就扯吧,他們都能上,唯獨你不能上,限你三分鐘之內出現在我面前。”張金生說:“在量子飛船發明之前,只怕很難,不過我可以試試,你身體不舒服就不要亂跑了,等著我喲。”然后他就敲響了陳眉嘉的房門,陳眉嘉一邊在電話里跟他說:“我掛了,室友回來了。”一邊說:“就是一點小感冒,沒事的,不用擔心。” 她收了電話,然后就看到了一束鮮花和張金生的嬉皮笑臉。 “樓下買的,希望你能喜歡。” “這是我從南州買的藥。” 陳眉嘉不知道說什么好,便道:“我不信。” 張金生就把發票拿了出來,上面寫著“南州大藥房機場藥店”的字樣。 陳眉嘉眼睛有些濡濕,說:“你進來坐吧。” 這所大學是老牌名校,學生多,所以研究生宿舍都是四個人一個房間,略顯有些擁擠,陳眉嘉因為生病就留在房間里看書,桌子上放了一包抽紙,垃圾桶里都是紙團。 張金生就從包里拿了一袋小紙杯,用溫水給她沖了藥劑,陳眉嘉道:“我承認你很上心,可你不能把我當傻瓜吧,我病的這么厲害,我會不吃藥?” 張金生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要是能找出一包藥,我把它吃了。” 陳眉嘉無語了,感冒之后她真的沒去找藥吃。張金生把紙杯端起來晃了晃,遞到她手里看著她把藥喝下去,然后拿出一張紙說:“按這個服藥,后天大概就差不多了。”他看了下手表:“我告辭了,你安心養病,后天我再來看你。” 張金生說完就退了出去,陳眉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好長時間之后,她嘿了一聲,就開門追了出去,但張金生已經不見了,打他電話,張金生說他已經坐上出租車正趕去機場。 陳眉嘉有些抓狂,“你就是來給我送藥的?” 張金生道:“若不然呢,請你吃飯,你病成這樣,哦,馬上會有人送一份紅米粥過去,我知道感冒不想吃飯,但飯還是要吃的。” 陳眉嘉沉默了,許久之后,方道:“好吧,好吧,我也不說你什么了,一路平安,到了南州給我打個電話。” 張金生到南州后沒有給她打電話,因為正當深夜,他給陳眉嘉發了個平安短信。 第二天一見周雨菡,這姑娘就趴在他身上一通亂嗅,像一條機警的小狗。張金生道:“你嗅到了什么?”周雨菡道:“沒有香水味,你昨晚很乖。”張金生道:“我昨晚盡坐飛機和出租車了,還能干啥?倒是你……”張金生把她抓住一通亂嗅,嗅的周雨菡咯咯嬌笑,然后就屈服于張金生的yin威之下,軟成了一灘爛泥。 張金生后來爽約了,他說了三天之后去看陳眉嘉,但實際上一直到一個星期后才去的北京,陳眉嘉沒有怪他,她體諒他是個忙人。 陳眉嘉的病已經好了,她對張金生說:“我租了一輛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陳眉嘉帶張金生去位于三環內的一個主打魯菜的飯莊,魯菜很合張金生的口味,張金生道:“知我者陳老師也,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魯菜?”陳眉嘉道:“我不知道啊,我是自己喜歡吃,又怕長胖不敢吃,所以借你來解解饞。至于你嘛,天天山珍海味伺候著,會在乎吃什么。”張金生道:“真是傷人,白高興了一場。” 陳眉嘉見他沮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張金生自然也知道她是開玩笑,哪有請客不顧客人只管自己的。 吃完飯,張金生說:“找個地方坐坐吧。” 陳眉嘉道:“好久沒唱歌了,去唱歌吧。” 張金生道:“京城是你的地盤,客隨主便,你安排。” 陳眉嘉其實對唱歌并沒有什么興趣,她安排來這,因為她也不知道張金生平時在外面都玩些什么,音樂很吵,光線很曖昧,一個小時后,兩個人就都有點受不了,于是趕緊逃了出去。陳眉嘉拍著心口道:“老了,老了,差點心臟出毛病。” 張金生道:“就是,中老年人還是應該做點中老年人的運動,一起喝咖啡吧。” 找了一間設在商場里的咖啡座,剛坐下,張金生就接到了周雨菡的電話,張金生沒接,而是回短信:談事呢。 周雨菡回:哦。 陳眉嘉抿了口咖啡開玩笑道:“女朋友查崗,你怎么解釋的。開會,還是……” 張金生道:“開房。” 氣的陳眉嘉差點把咖啡噴他臉上,張金生解釋道:“沒什么,一個業務電話,如果我要是借了,以后會源源不斷地打過來,如果我不接,他們在下次打電話時就會掂量一下,很多電話也就不會打給我了。” 陳眉嘉道:“那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有要緊事呢。” 張金生道:“如果有,肯定會再打。” 說完電話就響了,這次是李小山,李小山說他在北京,想跟張金生見一面,張金生說:“到了北京才知道我們的渺小,你的那些衙內我還是不見的好,心堵。”李小山道:“你底子厚,底氣足,自然活的瀟灑,我就不行了,我的實力不夠啊,做點生意全靠借力使力,成敗全憑一張嘴,我就在長安俱樂部——旁邊的拉面館呢,你趕緊的來吧。” 張金生被他逗樂了,說:“行吧,我盡量趕過去。” 然后就對陳眉嘉說了李小山的事,陳眉嘉道:“離著不遠,我送你去吧。”按照李小山發來的地址,二人趕到場,陳眉嘉說在外面等,張金生道:“干嘛呢,一起去見見他們,然后說有事就撤。”陳眉嘉道:“不,我還是不去了,不習慣,有壓力,我在車里等你。”張金生道:“那好,我盡快脫身。” 陳眉嘉在車里等了四十分鐘,張金生才出來,手里提著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對陳眉嘉說:“抱歉,人太多了,一時走不開。” 陳眉嘉道:“沒關系,反正我也沒事。” 張金生把盒子扔到后排,說:“我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陳眉嘉看了下手表說好。 到了她就讀的大學外,卻找不到停車的地方,南州市十幾年后才出現的停車難問題在此刻的北京已經出現了。 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一個空地,但位置太小,陳眉嘉自忖能力不夠,張金生先是驕傲地把陳眉嘉的車技貶損了一頓,然后果斷地把旁邊的車給蹭了。 沒辦法只好報警,在等警察和車主的時候,陳眉嘉一個勁地笑,笑的張金生炸了毛,就揪住了她的馬尾辮,本來張金生只想像平時對付凌瀟木那樣,蹂躪一下她的頭發,抖抖威風了賬,卻鬼使神差地捧住了陳眉嘉的臉,陳眉嘉安靜了下來,非但沒有拒絕,眼眸里甚至流露著一絲期待,只是沉默的曖昧到此為止,交警及時殺到,車主也聞訊趕來,因為是無心之過,最后賠錢了事。 送走車主和交警,二人并肩往回走,因為有了剛才的一幕,氣氛就有些尷尬,張金生試圖去拉她的手,但幾次動心幾次又沒敢,眼看前面就是校門,張金生鼓足勇氣準備做最后一次努力,但一輛飛馳而來的白色轎車卻把最后的希望也給破壞了。 車速太快,張金生扯著陳眉嘉趕緊后撤,等車子過去之后,他心里狂喜,自己一直想做卻未做成的事竟然因為這個意外成了,因為驚嚇陳眉嘉已經主動躲進他的懷里了。 這一次張金生沒有猶豫,他深情地吻了下去。 陳眉嘉渾身像被電流擊中,完全失去了知覺,這個時候若張金生有其他動作或什么要求她一定會答應,因為她已經意亂情迷了。 但張金生卻放開了她,笑著對她說:“我明天再來找你。” 陳眉嘉嗯了一聲,就趕緊跑開了,雙腿綿軟無力,腦袋也渾渾噩噩的。 張金生捋了把頭發,拍拍自己的臉,好半晌回不過勁來。 今天這是怎么啦,怎么會對她做這樣的事,是酒喝多了亂性,還是壓抑心中已久的感情忽然爆發出來不受控制了,怎么突然就…… 張金生找不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然后又后悔剛剛為什么要放開她,既然做了為什么不做全套,日后怎么相見? 張金生胡思亂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睡著,醒來后他第一件事就去拿手機,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你不愛我了。 是周雨菡發的,張金生笑了笑,把電話撥過去,那邊直接掐了,張金生再打,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周雨菡氣鼓鼓地說:“干嘛?” 張金生道:“一大早的發什么浪呢。” 周雨菡道:“我——浪?你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張金生道:“昨晚結束的太晚,怕你睡著了就沒打攪你。” 周雨菡道:“我受傷了,韌帶扭傷,你也不管我。”說完就哭了起來,張金生最怕小女生哭鬧,只好答應她當天就回去。 掛了電話,他就給陳眉嘉打過去,陳眉嘉似乎忘了昨晚發生的事,心平氣和地說:“今天有兄弟院校的教授來做學術報告,導師叫我做一個發言,我沒工夫理你了。你自己玩吧。” 陳眉嘉這個態度搞的張金生不上不下的,到底走還是不走呢,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暫時離開,因為這要是見了陳眉嘉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辦好。 周雨菡是在跳舞的時候扭傷的韌帶,傷的并不重,不過她很會利用這件事,至少一周時間把張金生拴的死死的。 甚至連凌瀟木喊他去吃飯張金生也沒去,張金生回絕凌瀟木的時候完全沒有細想,只是覺得很遺憾,但事后卻后悔不跌。 自己這么做,會給陳眉嘉留下什么印象? 腳踏兩條船,吃著碗里瞧著鍋里,自己成了什么人了? 想想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周雨菡的傷好了,為了慶賀,她的同學組織了一次酒會,在周雨菡的再三懇求下,張金生只好答應參加。 那天下午,張金生推了兩場應酬,去花店買了一束花準備去接周雨菡,卻意外地接到了凌瀟木的電話,凌瀟木告訴他陳眉嘉回南州了,晚上一起吃飯,老姐有令,務必請他過來聚聚。張金生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心虛地問:“陳老師還好吧,不是要答辯了嗎,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凌瀟木道:“她的事我哪知道,你當面問她好了,就這么定了,別忘了。” 張金生道:“忘不了,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