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拍桌子
張金生打量這間接待室,格局跟外面的那間差不多,但裝修要上檔次一點,家具明顯好一號,而且空調也開的足夠涼,最主要的是茶葉味道不錯,真的不錯。 幾分鐘后秘書把復印好的東西拿進宋治中的辦公室,然后出來對張金生說:“宋總現在有時間了。” 沿著走廊往里面走,走廊兩邊的玻璃隔間里有乒乓球室,室內網球室,棋/牌室,還有健身運動室以及閱覽室。 這些都是宋治中一個人獨享的。 走廊盡頭是一扇厚實的木紋鐵門,秘書按了下門鈴,停了幾秒鐘才用磁卡打開門。 一股涼氣混合著煙味鋪面而來,宋治中的辦公室足足有一百平米,裝飾奢華氣派但不上檔次,像個賓館宴會廳。 進門處是一組由巨大的炮彈彈殼制作的裝飾品,底座上刻著“戰爭之神”四個字,或者是因為讓張金生等了太長時間,秘書有些不好意思,就在他耳邊悄悄地提醒:“心情不好,你當心。” 女秘書喊了聲:“宋總,張金生來了。”就退了出去。 宋治中低頭在寫著什么,看也不看張金生。 張金生就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說:“關于雙龍山項目的營銷方案,我想給宋總做個專題匯報。” 宋治中抬起頭,瞪了張金生一眼,繼續低頭寫他的。 張金生盡量忍,誰讓人家是大股東兼董事長呢。 趁著這個空檔,張金生把這間辦公室打量了一番,很快就讀懂了這里面的故事:一個野心勃勃的廳級干部在仕途受阻后下海經商,雖然發了大財,卻因一身抱負未能實現而心存不滿,這間辦公室過分奢華的裝修就是要彌補他心中的一些遺憾。 你省部級干部不就五十平米辦公室嗎,老子搞個一百平米的,還不帶外面的生活設施。嚇死你喲。 三分鐘過后,宋治中把頭抬起來。 張金生趕緊送上重新擬訂的營銷方案,宋治中沒有看,而是盯著張金生的臉,忽然說:“你什么意思,執迷不悟是不是,一次一次又一次打回去,你不懂是什么意思嗎?” 張金生有些懵。 “我們開發雙龍山別墅是干嘛的,你搞清楚了沒有?還有,你這個項目經理怎么這么不負責任,一天到晚都在瞎忙什么,影子都見不著,能把事情干好嗎?” 張金生說:“工作上的失誤,宋總您盡管批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但您前面說的話,我怎么聽不懂呢,您問我開發雙龍山別墅是干嘛的,開發別墅不是賣的,難道是用來養兔子的?” “養什么兔子,你講什么怪話。”宋治中忽然就暴怒起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早就對你不滿了。” 張金生也拍了桌子:“我也早就對你不滿了。” 自張金生進入宋治中的辦公室,秘書吳薇薇就盯著監控器觀察動靜,在張金生苦等宋治中的時候,她悄悄地把張金生的檔案調閱出來看了一遍,一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個年輕可不是簡單,原來竟是好幾個公司的老板,怪不得他的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呢。 她忽然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因為宋治中對張金生的冷淡態度,吳薇薇總覺得會有什么事發生,什么事呢,她擔心兩個人會打起來。 這個念頭很奇怪,宋治中是個很強勢的人,三龍集團三大巨頭都非等閑之輩,宋半城就不必說了,另一個巨頭鄭思遠也非一般人,玩金融玩到十幾億身家,政商人脈更是雄厚的駭人,但即便是這兩個牛人對宋治中也是禮讓有加,甚至有傳言說鄭思遠曾被宋治中罵哭過。 哭或者是有的,當然可能是被氣哭,因為吳思遠雖然看著溫文爾雅,一團和氣,卻是資本市場的巨鱷梟雄,他怎么會被罵哭呢。 在三龍集團,宋治中說一不二,尤其在具體運營上,就是董事長宋半城也是避而遠之,鄭思遠就更不必說了,根本就不敢沾邊。 這位宋總不僅在窩里橫,在外面也兇的不行,南州市的區長、局長、主任,他當面就能cao人家的娘,副市長該cao的也照樣艸。最有名的一次,據說連市長也給罵了,當面指著市長的鼻子罵他是官僚主義。 所以把張金生送進宋治中辦公室的時候,吳薇薇竟然有些心疼,這么個粉嫩嫩的小帥哥不知要被老宋蹂躪成什么樣呢,真是我見又憐。 現在預想的一邊倒的情況沒有發生,老宋拍桌子罵人那不奇怪,隨時隨地都可能會罵,張金生這小子也有種啊,竟然跟他對罵起來。 吳薇薇頓時來了精神,她趕緊打電話給樓下保衛處經理牛耿天,叫他趕緊過來,說一號房間有情況。 牛耿天偵察連長出身,是宋治中一手栽培起來的,心腹中的心腹,他的辦公室里也有監控,能看到宋治中那邊的情況,他問吳薇薇:“什么狀況,戰無不勝的宋大將讓人給懟了,這小子什么來頭。” 吳薇薇給他的qq上發了一個文件,牛耿天打開看了,笑了,說:“長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話雖如此說,還是叫了兩個人上去待命。 這兩個人統統一米八五的個兒,特種兵出身,行走時如一堵墻,殺氣凜冽,他們走進吳薇薇的辦公室,甕聲甕氣地問:“情況怎么樣?” 吳薇薇聳聳肩:“沒勁,又握手言和了。” 監視器里的情況一片和諧,張金生坐在宋治中對面,聽宋治中在那擺龍門陣,偶爾宋治中還會笑一聲,宋治中笑的時候就像夜梟叫,很難聽,也很難得,所以他基本不笑。 看人聊天挺沒意思的,吳薇薇就去忙自己的去了,正在這個時候,宋治中打電話過來:“叫食堂按一級標準送兩個人的飯菜過來,再拿兩瓶二鍋頭。” 張金生沒想到宋治中這么牛逼的老總私下宴客只喝二鍋頭,而且作風霸道,非要一人一瓶,張金生仗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跟宋治中拍了桌子,卻也領教了這個人的狗脾氣,知道不好惹,也惹不起,眼下的局面來之不易,所以應當珍惜。 因為喝了一瓶二鍋頭,張金生頭有點暈,理智告訴他駕車回去絕非最佳選擇,他摸出手機準備給郭瀾瀾打個電話,叫她來接。 手一滑,手機掉地上了,他低頭去撿手機時,眼前一片朦朧,忽然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一只有力的胳膊將他扶起來,替他撿起了手機,塞進他手里,問:“張總,我送你?” 張金生好容易才看清楚跟他說話的是吳薇薇,便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我有人。” 吳薇薇道:“您就別逞強了,電話摔壞了,還能記得他的電話號碼嗎?” 張金生搖搖頭,笑了:“笑話,我怎么會不記得她的號碼。139******” 半個小時后,凌瀟木駕車趕了過來,吳薇薇指著公司門廳里躺在沙發上睡的正香的張金生說:“我叫他去客房睡,不聽,說這舒服,躺下就睡,我實在搬不動他。” 凌瀟木惡狠狠地說:“別管他,喝這么醉,酒就那么好嗎? 吳薇薇詫異地問:“你是他女朋友吧。” 凌瀟木說;“我是他公司會計。” 吳薇薇似有所悟地說:“那我就把他交給你啦。” 吳薇薇走了,騎著摩托車走的,這個看似溫柔的姑娘也有狂野的一面,開起摩托來那叫一個英姿勃發。 凌瀟木把車子開到小區樓下給郭瀾瀾打了電話,郭瀾瀾趕緊下樓,見狀就問:“怎么醉的這么狠,喝了多少酒?”凌瀟木聳聳肩:“你問我,我問誰,一個人不聲不響跑到三龍集團去喝酒,喝醉了躺在人家門廳里睡覺。是三龍集團秘書吳薇薇打電話給我,說開不了車,又給了我地址。我當時想吳薇薇打電話給我是什么意思呢,為什么不打給你,后來我想明白了,她是怕你丟下他不管,瀾瀾,你會不會真的丟下他不管。” 郭瀾瀾笑道:“怎么可能,好不容易撿到一個寶,我哪舍得扔了。” 正說著張金生醒了,說:“吳秘書,你說我不記得她的電話,怎么可能……” 凌瀟木拍拍張金生的臉:“醒醒,醒醒,到家了,再胡說瀾瀾要生氣了。” 張金生說了兩句廢話又睡下了,兩個女孩無奈只得一起努力把他拖進家里。 張金生是凌晨五點醒的,屋里燈光很弱,郭瀾瀾坐在電腦后面玩游戲。見他醒,就趕了過來,問他要不要喝水。 張金生說:“扶我去廁所,我要吐。” 在酒場里混久了,張金生也懂得一些催吐方法,酒喝在肚子里不吐出來很傷胃的。 郭瀾瀾服侍他吐完之后,放水給他洗澡,張金生說:“我淋浴一下就行了。要不一起來。”郭瀾瀾含笑打了他一巴掌。 洗完澡,張金生清醒過來,但腦袋還是有些難受,郭瀾瀾已經把從香港買的醒酒護肝藥給他拿了過來,張金生喝了藥,對郭瀾瀾說:“你去睡吧,眼睛都熬紅了。” 郭瀾瀾說:“睡不了了,白天再睡吧。你睡吧。” 張金生道:“我也睡不了,一起到陽臺上坐坐吧。” 夜風從紗窗灌進來,清爽宜人。 郭瀾瀾給張金生倒了杯溫水,又拿了些新洗的提子。張金生說:“瀾瀾你坐,昨晚我喝醉了,本來是要打電話給你的,結果……” 郭瀾瀾搖搖頭:“這是吳秘書的體貼之處,擔心你挨我批評,所以就打給你的會計了,會計再兇,也不敢把你怎么樣嘛。” 張金生說:“不,不,瀾瀾,是我記錯了,不知為什么,我記她的電話號碼總是比你的更熟。你說我當初為什么那么傻,干嘛把那么好的號碼給她用。其實我當時也不是給她,主要是我自己的號碼知道的人太多,我不方便換,然后我就看中了這個好號碼,然后我就想這么好的號碼不能落入別人的手里呀,我得設法把它給保留下來呀,然后我就想到了她。” 郭瀾瀾笑了:“失算了吧。” 張金生忽然跪了下去,把臉貼在郭瀾瀾的腿上,說:“瀾瀾,對不起。” 郭瀾瀾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腦袋,剛才她的確很生氣,但現在她決定原諒他,他跟凌瀟木認識的更早,彼此又是親密的工作伙伴,而且他既然敢把這件事挑明了來解釋,說明他的心是坦蕩的,至少是現在她跟凌瀟木之間,他更在乎的是自己,那么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