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四菜一湯
張金生道:“那是,您要是愿意,我以后就是你的專職司機了,需要用車,隨叫隨到。”陳眉嘉笑笑,忽然說:“今晚這個宴會叫鴻門宴不過分吧,你怎么還就真的來了呢。”張金生道:“我是總經理,這樣的場合要是不來,以后就更沒有話語權了。謝謝老師提醒。”陳眉嘉自言自語道:“背靠大樹好乘涼,但大樹也會欺負人,做點事可真難。” 張金生笑了笑,沒說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爭奪,后勤集團那么多人,不琢磨點歪門邪道豈不得悶死? 陳眉嘉又說:“他們說你重組印刷廠是看中了銀瓶山南路的那塊地皮,那塊地是在景區規劃范圍內,你要它做什么呢?” 張金生道:“陳老師,我要批評你,不要聽風就是雨,我重組印刷廠是為了回饋母校對我的養育之恩,那就那么市儈啦?” 陳眉嘉晚上喝了幾杯酒,臉頰紅紅的,頭也有些暈,被張金生批評了,一點也不煩惱,便道:“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我不是說跟他們合作不好,而是要多長幾個心眼兒。” 張金生道:“我會的。” 把陳眉嘉送到南州工業大學的宿舍樓下,張金生打開后備箱,拿出一些熏rou。 陳眉嘉道:“太多了,你想把我喂成小豬嗎?”張金生道:“你最近不是代表院辦在刻苦訓練嘛,應該多補補身體,再說了其實養成小豬也沒什么不好,環肥燕瘦,各有千秋,怎么樣都好看。” 陳眉嘉說:“我說不過你,你呀,就是個小jian商。” 正在這個時候,一輛嶄新的寶藍色標致轎車停在了路口,是凌瀟木,因為看到了張金生所以沒敢過來。張金生看到了,卻裝著不知情,車子沒買回來之前他就知道會是這個下場,而且他還敢保證沒人敢對他告狀。 張金生走后,凌瀟木跑過來問陳眉嘉:“張金生來啦,什么事,沒說我什么吧。”陳眉嘉道:“怎么沒說,向我告你的狀了,單位的車子沒事你往回開干嘛,影響多不好。”凌瀟木道:“你別聽他亂說,車子是配給財務室的,我們三人就我會開,我不用難道放著生銹,別說了,明天我開車咱們一起去給爸爸mama掃墓。” 又看到一堆的東西,道:“張金生送的,這個jian商,又要出什么壞主意了吧,想讓你替他在朱伯伯面前美言幾句?你以后不要理他,誰讓他告我的狀。”陳眉嘉道:“你真是昧良心,人家至始至終也沒說你一句不好,行啦,把你的車開過來,這些東西還真搬不動。” 凌瀟木驚叫道:“上樓開車?”陳眉嘉剜了她一眼,凌瀟木這才恍然大悟,這些東西不全是給她們姐妹的,其中大部分是屬于她的朱伯伯的。 周末的時候凌瀟木問張金生:“我們去久隆大峽谷玩玩?” 張金生道:“不去,我要去南江。” 凌瀟木道:“那我也去南江。” 張金生道:“我去南江是出差。” 凌瀟木道:“我跟著你出差,總經理出差不得帶個秘書嗎?我就是你的秘書。” 張金生道:“謝謝,你這位大秘書我可伺候不起。你想出去玩,可以,油費過路費都你自己掏,回來的時候把油加滿就行了。” 凌瀟木嘻嘻一笑,目的達到。 張金生周末去南江還真是為了出差,經韋總介紹,藍海科技在南江包了一個工程,造價兩百萬,是開業以來承接的最大的一個工程,也是有利可圖的一個工程。 前期項目組已經入駐,但據說溝通方面還有些問題,張金生這次去就是解決這些問題的。同行的除了李卓,還有一位叫邵玲玲的商務經理。 邵玲玲這個人張金生并不喜歡,但這并不影響他跟她的合作,因為這是個有野心、有人脈、能力超強的人。用李卓的話說是一個完全無法駕馭的人精。 所以她和張金生彼此之間名為員工和老板,實際上卻是一種合作的關系。 看得出邵玲玲也不打算在這長干,她在哪家公司都干不長,因為她這個人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個性太強,難以融入一個不以她為中心的集體。 一起來的還有胡榮贊、杜青梅和鹿佩佩。 邵玲玲有車,先去打前站,胡榮贊是張金生的財務顧問,杜青梅是他的工程顧問,鹿佩佩則是為照顧杜青梅而來,因為杜青梅丈夫很反感妻子為了這些破事出差。 為了讓博士后放心,張金生只得啟用鹿佩佩,此外還有為自己充門面的用意。 所謂關系不順暢很多時候就是利益平衡的不好,關于這一點張金生已經深有體會,邵玲玲和胡榮贊都是個中高手,加上杜青梅這個顧問在,不管明的暗的,談判都很順利,最后大家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結束了商務上的糾紛。 邵玲玲有事先撤,帶走了李卓,胡榮贊開車帶走了杜青梅和鹿佩佩。張金生因為和韋總有約就沒有走。 去見韋總只是禮節性拜訪,他留在南湖真正的目的是去會常云子。 他是周六晚上給常云子打的電話,想約她在學校附近吃飯,卻沒有成功,常云子說她們晚上要開論文開題動員會,不過她答應第二天見張金生。 第二天一早,張金生換了身休閑一點的衣裳,沒有開車,打車去的南湖醫專。 常云子已經在門口等他,而且陣容很強大,不僅有閨蜜胖妹,還有另外一個女生、其他兩個男生。眾人約好了去濱江公園玩。 介紹張金生給同學時,常云子用的是同學,具體沒說是高中同學還是初中或小學同學,但眾人已經通過胖妹的嘴知道了張金生是誰,只是都不點破罷了。 南湖地方多湖泊,公園多以水為主題,濱江公園更是如此,占地面積極大,眾人為了成全張金生和常云子入園之后很快就走散了。 常云子當然也不躲著張金生,她知道張金生是為她而來,只是當著同學的面有些不好意思罷了。張金生對她的性格特點是了若指掌,知道她并非是一個好熱鬧的人,就陪著她沿著小徑散步,劃船賞花,喝奶茶,玩過山車,在一個情景攝影點,老板勸二人扮成時下流行的格格阿哥在一起照張相,常云子嘴上說不用,卻沒有急著走開。 于是張金生就拉著她拍了幾張。 相片立即洗了出來,二人各自收藏了兩張。 晚上張金生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請眾人吃飯,卻沒想到結賬晚了一步,讓胖妹帶人結了,張金柱想想還是算了,第一次來南湖,他們盡盡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 吃完飯張金生請眾人去唱歌,常云子的歌喉他是了解的,而且還知道她喜歡唱什么歌,看得出這次活動過后常云子對他的態度有了很大改變。 一個年少多金,知情識趣,又如此癡情的男生不遠萬里來見她,她怎么能不感動。從ktv出來,時間還早,張金生就去南湖醫專轉了轉,十點不到就向常云子告辭了。 張金生打車剛回到賓館,常云子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她說:“金生,謝謝你,謝謝你陪我度過了美好的一天,謝謝。” 張金生道:“期待下次見面,但,隨從能不能少帶一點。” 常云子沉默了一下,說:“下次就我們倆。” 這天晚上張金生做了個夢,是前世他跟常云子結婚時的場景,那個時候她是那么美麗,眼睛那么清澈,他也是那么英俊,他們都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第二天起來他發現自己意外的跑馬了。 周一下午下課后,付雅欣忽然通知張金生去學校組織部一趟,張金生問是哪個組織部,團委的還是黨委的,付雅欣說:“黨委組織部,看樣子你要火啊。” 張金生道:“組織部叫我,我得回去捯飭捯飭,這是升官發財的節奏啊。”付雅欣道:“金生,你神通廣大啊,升官發財都讓你趕上了,求關照。” 張金生道:“沒問題,朕登基以后,一定封你做個貴妃。” 付雅欣道了聲滾,陪著張金生去了行政樓,學校的行政部門,張金生大都很熟悉,但黨委這邊卻很陌生,他來到303辦公室,通報了姓名。一位工作人員對他說:“你先坐,我去看看顧部長忙不忙。”幾分鐘后,張金生被帶進一間會議室,里面有五個人,四男一女,都不認識,但有一個看著面熟。 工作人員給張金生倒了一杯茶后就關門出去了。 坐在對面正中央的一個中年男子自稱是學校組織部的顧部長,但他顯然不是這次談話的主角,約張金生談話是一個帶眼睛的年輕人,大家都叫他張科長,說是省委組織部來的。談話由學校組織部的女科長牛科長主持,牛科長先解釋了找張金生談話的原因,她說學校正式向上級組織部門推薦了優秀學生干部范國昌到團省委工作,上級組織部門派人來學校進行審查,有幾個情況他們希望向張金生了解,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和配合。 顧部長則說的比較嚴肅,要張金生如實回答相關問題,并說這是要負責任的。 張金生說:“干部工作向來是重中之重,我一定全力配合組織部門的工作。” 眾人交流了一下,由省委組織部來的張科長發問:“前段時間團省委主辦,南州廣電和南州十幾所高校團委協辦的青歌賽你知道嗎?” 張金生道:“知道,聲勢很大。” 張科長道:“范國昌同學作為南州學院的組織者之一,在組織青歌賽的過程中是否有違規行為?” 張金生道:“對不起張科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違規是指那些方面,因為我并沒有參與組織這次活動,所以對這個沒有概念。” 坐在張科長身邊的一個五十多歲、戴黑邊框眼鏡的老干部說:“有沒有請客送禮,有沒有搞不正之風。你不必管其他的,就說你知道的情況。我們聽說在今年九、十月期間他很活躍,到處請客送禮拉關系,是不是真的。” 這個老干部姓盧,來自紀檢部門,是個什么主任,人長的干瘦,臉黑,嚴肅,嗓門很大。 張金生道:“您這么說我就明白了,據我所知,請客有,送禮就沒有。青歌賽淘汰賽,我們學校選送的兩位選手出線形勢不樂觀,當時很多同學私下議論說是團委的干部不作為,別的學校都在跑關系,只有我們學校按兵不動。我記得范國昌當時剛從學生會到團委,面臨的壓力很大,這樣才開始活動的。” 張科長問:“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張金生說:“因為我也跟著跑啊。” 盧主任道:“所以你就成了他的買單大使。” 眾人都笑了起來,張金生卻從這笑聲中感受到了一股殺氣,前陣子為了青歌賽的事請客吃飯共花了近兩萬塊錢,如果這筆賬算在范國昌頭上,后果不堪設想。 學校推薦范國昌去團省委工作,這是經過慎重考慮的,這其中忽然接到舉報說范國昌在青歌賽上搞不正之風,請客吃飯,到處拉關系,這些當然也算不得什么,因為事情都是這么辦的,但他拽著張金生處處買單這個問題就很嚴重,若是查實,范國昌固然前途沒了,學校方面也會因為工作失職,而讓相關人員下不來臺。所以南州學院組織部的人雖然也跟著笑,心里卻都很著急。 張金生也跟著笑了兩聲,然后說:“‘買單大使’這個綽號我不喜歡,是有人無中生有編造出來硬戴在我的頭上的。其實沒那么夸張,而且這也不符合事實。” 盧主任不理會這些,直接問:“這次你一共花了多少錢?” 張金生說:“回答這個問題前,可不可以讓我解釋一下。” 盧主任寸步不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張金生說:“沒細算,一兩萬吧。” 眾人不覺嘩然,盧主任冷笑道:“一兩萬,說的好輕松。你一個學生哪來的這么多錢,父母給的,還是借的。”這時候學校的牛科長替張金生解釋說:“張金生同學在入學之前,就在他舅舅開的公司打工,入學后幫他舅舅管理承包的校園超市,收入很可觀的,據說比一般工薪族豐厚的多。” 眾人又是一笑,盧主任道:“所以你就做了買單大使,你在學校開超市,得到過范國昌的幫助,你這么做是不是利益輸送,是他逼你還是暗示你這么做的?” 張金生看著張科長,向他求助。張科長說:“你直接回答就行了,如果需要解釋,也可以解釋一下。” 張金生道:“范國昌沒有逼過我,也沒有暗示過我。我在學校替舅舅的公司打理超市,期間的確得到過范國昌的幫助,我也曾想對此表示感謝,吃個飯,送點禮物什么的,但范國昌從來沒吃過我一頓飯,也沒有接受過我一份禮物,我說這話是負責的,你們可以去調查。至于說這次買單事件,完全是個大烏龍。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我們學校推薦的兩位選手中有一個叫郭瀾瀾的,我一直在追求她,但她號稱冰山美人,眼界很高,我一直沒有機會。” 幾個人交流了一下,牛科長起身走了出去,顧部長就向張科長和盧主任解釋說的確有叫郭瀾瀾的,讀大三,長的非常好看。張科長就問真的很好看,顧部長就說我們南院出美女,都是校花級的你說好看不好看。 正說著牛科長回來了,拿了一張青歌賽的報名表,遞給顧部長,顧部長遞給張科長說我有照片為證,這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花。 張科長看了那張報名表和郭瀾瀾的照片,又把表遞給盧主任。 然后笑著對張金生說:“就算這是你為追女友付出的代價,但范國昌同志還是接受了你的好意,你買單的事他不知道嗎?” 張金生說:“這件事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去看,若是沒有范國昌,我也會花這筆錢,因為我本身條件一般,而郭瀾瀾又實在太優秀了,要想贏得美女親睞,不花點本錢怎么行。范國昌不去做,這個單我仍然會去買,只是換個張國昌、趙國昌把飯吃了。現在恰巧范國昌也在為學校的榮譽奔走,我們臨時組成一個團隊有什么不可以呢,這叫擅于借力。我覺得沒什么不妥。” 這時候盧主任把頭從郭瀾瀾的資料上抬起來,問張金生:“你真的是在追她,可為什么我問了一些人,說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朋友呢?” 張金生不知道他是在詐自己,還是真的去調查過他跟郭瀾瀾之間的關系,稍加思索后,他嘆了口氣,說:“冰山美人的心哪是那么容易焐熱的,我一直在努力。” 牛科長開玩笑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女孩追的人肯定多。其實追女孩子嘛,除了砸錢,還要用上心,畢竟真情是最美的,女孩子的心也是最敏感的。” 顧部長開玩笑說:“牛科長給你上了生動的一課,你要好好學習領會啊。” 會場里又發出一陣淺笑。 張科長說:“你剛才這話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先有范國昌在為學校的榮譽奔走,其次你也為追郭瀾瀾而奔走,然后你們發現目標可以契合在一起,所以你就成了買單大使?” 張金生道:“可以這么說,其實我這個買單大使外,范國昌也有一個綽號叫公關先鋒,為了學校的事連續醉了很多場,我其實應該感謝他才對。” 顧部長忽然問:“有個問題,我很好奇,當然這涉及到你的隱私,你可以不回答,或者回答的模糊點。你現在一個月平均收入有多少?” 張金生不假思索地說:“不少于一萬。” 顧部長不說話了,幾位領導大眼瞪小眼,都發出尷尬的一聲笑。 五個人商議了一下,牛科長說:“我們今天就到這,張金生同學,謝謝你。這次談話還希望你保密,不要宣揚出去,免得給我們的工作造成被動。” 送走張金生后,一個年輕干部說:“我的天,一個月一萬,這小子不是在吹牛吧。”牛科長一邊收拾材料一邊說:“只能說他沒說實話,他在好幾家公司有股份,還是后勤集團印刷廠的副董事長兼總經理呢。一個月我看保守也有三四萬的收入。”顧部長笑著說:“實在太不像話了,這哪還有個學生的樣兒,整個一地主老財嘛。” 張科長望著盧主任說:“看來買單大使是實有其事,花了一兩萬也是真的,但這對人家來說真不是個事兒,為了追校花,拿出一個月的收入,完全毛毛雨啦。” 盧主任黑著臉笑了笑,卻沒有表態。 顧部長就說:“盧主任,以你的火眼金睛,你看這小子沒撒謊吧?” 盧主任道:“收入肯定是隱瞞了,只多不少,其他的還算老實。” 這一說眾人都輕松了下來,舉報的事與范國昌無干,由張金生扛下來了,張金生有錢,任性,那是他的事,跟別人無干。 張科長看了談話筆錄,沒什么問題就簽了自己的大名,拽著盧主任和顧部長也簽了名,然后就要打道回府。顧部長說都安排好了,上級領導難得來一趟,總得吃個便飯再走,在食堂安排的,四菜一湯,絕不違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