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殷離恨對龍膽草的描述，唐丑下定決心一定要去東海一趟。

    “你打算去東海？”殷離恨看出了唐丑的意圖。

    只聽他幽幽嘆氣勸道：“眼下杜榮被抓，無論他是否承認通敵賣國，是否暗中與倭國有聯系，倭國國主派給他五千精銳高手助他逼宮這件事已然成了事實。兩國關系算是徹底破裂了，此時的東海一定不會太平，你這個時候去很危險。如果盛天王朝境內的東海沿岸找不到龍膽草，難不成你還要到倭國去尋？別忘了，大名鼎鼎的申將軍到現在還是倭國水軍最痛恨的人，你在倭國現身就是去送死。”

    “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湘湘受盡折磨而什么都不做嗎？”唐丑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懊喪，他從未像此刻這般無力，龍膽果一直只是存在于人們口口相傳的傳說中，存在于各種野史醫書中，就是沒人真正見過龍膽果長什么樣。

    他知道自己去東海多半也是大海撈針，但是不去又讓他如何能安心。

    “咳咳！”聽見床畔傳來咳嗽聲，唐丑立刻走進內室，見楊湘湘緩緩睜開眼睛，他焦急的走過去。

    “剛剛是不是噬魂草的毒發作了？”她嘴角掛著笑，一副了然的模樣。

    她虛弱的笑容讓唐丑的心好像被什么東西狠狠的揪住一樣，呼吸困難。

    “沒關系，我很快就會找到龍膽草的。”唐丑保證。

    楊湘湘把臉埋在唐丑的手上，抬眼委屈巴拉的看著他，小聲道：“我想回家。”

    她是真的想回家，想回到21世紀的現代，想念那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唐丑把人摟在懷里，輕輕的說：“走，咱們這就回家。”

    ……

    攬月宮的院子里，殷離恨一直站在角落，默默看著月歡情。

    這一整天，她都圍繞著那個不存在的“殷離恨”身邊噓寒問暖，為他講述今日發生的點點滴滴，表情生動俏皮，仿佛有人回應一般，也有懊惱，也有嬌嗔，但更多的是開心滿足的笑意。

    “之前唐丑還打算讓我給她看病，尋找治療的方法，但是通過這幾次的接觸，我們一致認為也許現在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安排。”何子岳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他身后，淡淡的說。

    “是我害了她，對嗎？”殷離恨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何子岳沒有回答，感情的事，除了深陷其中的兩個人，旁人又如何能夠給出答案。

    這時，丫鬟過來說：“何大夫，皇上醒了，六福公公請您過去一趟。”

    “好，我這就過去。”何子岳隨著丫鬟離開，殷離恨依舊站在原地，宛若石像，一動不動。

    又過了一會，正在樹下泡茶的月歡情似乎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殷離恨，于是倒了杯茶朝他走過去。

    “我見你站在這里一整日了。”月歡情把茶杯遞給他，臉上帶著純凈的笑容。

    殷離恨手心微微發汗，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是與你的頭發有關系嗎？”月歡情歪頭問道。

    殷離恨不解，“怎么說？”

    “我最近看的小話本里面寫的，年輕人滿頭白發就是十分怕光的。所以你一直躲在角落是害怕被陽光照到？”她十分好奇的瞧著殷離恨的滿頭銀發，幾次都想趁殷離恨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摸一摸，感覺會比雪緞還要柔滑。

    殷離恨哭笑不得，看著月歡情偷偷做的小動作，心里那種初初的愛戀再一次油然而生。

    “想摸就摸一下吧，與普通的頭發沒什么區別，就是顏色不一樣。”殷離恨的聲音溫柔的幾乎要擰出水來。

    得到特許，月歡情開心的立刻舉手摸了摸，果然手感很好呢。

    許是太激動了，她靠近殷離恨的時候，忽然從懷中掉出一本小話本。

    “就是這個話本里說的，白頭發的都怕光？”殷離恨撿起小話本隨手翻了一下，正好看到上面畫著一個衣著暴露的白發男人，表情妖冶邪魅的靠在床頭，嘴角含笑，他對面站著同樣穿著清涼的道士。

    而當他看到書名時，瞬間石化。

    《白發妖姬情纏修道士，老和尚揮劍斬情絲》

    所以她當他是白色妖姬了不成？難怪這么激動！

    “也、也不是……”月歡情有些不好意思從他手里搶過書塞進口袋。

    氣氛一時間略尷尬，殷離恨不自在咳了咳，隨后從胸腔泛出笑意。

    笑聲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只見月歡情客氣對著殷離恨微微彎腰鞠躬道，“還沒自我介紹，在下月歡情，來自東海倭國，是盛天王朝名義上的掛牌皇后，以后還請多多關照。”

    “歡情……”殷離恨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情深。

    “有什么問題嗎？”月歡情不明白為什么對面站著的人看著她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雖然笑著，但又好像滿腹心事，在隱忍著什么。

    殷離恨頓了頓，搖頭道：“幾許歡情與離恨，年年并在此宵中，歡情，很好聽的名字。”

    “呀，你竟然知道這句詩，我最喜歡這句了，這里面還有我相公的名字哦，我相公叫……”

    “離恨。”他不等她說完便開口接下去。

    “對對，我和相公，一個歡情，一個離恨，從名字看就很搭配，對吧。”提到心愛的人，月歡情臉上明媚的表情就好像天上的太陽，燦爛又美好。

    殷離恨的心好像被什么東西狠狠的重擊了一下，不敢看她太過單純的目光，只好垂目扯了扯嘴角，裝作第一次聽到的樣子，夸贊說：“確實很配。”

    “說這么多，還未請教公子該怎么稱呼呢？”

    “在下姓殷。”

    “殷……”月歡情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笑容凝結，看著他的眼神也變得復雜了。

    這細微的變化讓殷離恨的心跳漏了一拍，難不成她認出他了。

    很快的，月歡情臉上恢復了剛才的燦爛笑容，咯咯笑說：“好巧，竟然與我相公是同姓本家，可惜離恨現在在睡覺，否則一定讓你們認個親戚。”

    難掩失望，殷離恨借口身體不舒服，慢慢轉身，離開。

    “姓殷吶，”月歡情站在原地一直看著殷離恨離開的背影，喃喃道：“看背影倒是與離恨有十成十的相像，說不準真是親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