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湘湘穿上外袍跟唐丑一起往河邊走，匆匆趕到昨晚的河邊，發現那里已經圍了許多人。

    唐洪海站在人群當中，幾個壯漢打著赤膊在水里不斷翻騰，許久之后紛紛上岸，“村長，沒有，河底啥都沒有。”

    “昨晚風急浪高，河水流的快，要不我們再去下游找一找？”有年輕人提議，但卻被唐洪海拒絕。

    “下游不屬于我們唐家村范圍了，就暫且作罷吧。”

    說完，他轉頭看到了急急趕來的唐丑和楊湘湘。

    “你們來得正好。”唐洪海用拐杖指了指地上的繡鞋，“看看這是不是住在你家的那個女人的？”

    楊湘湘仔細看了看，正是李玲瓏穿的繡鞋。

    唐丑看到也是一愣，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表情嚴肅的問：“叔父，這鞋是在哪里找到的？人呢？”

    “哼，還好意思說，”唐洪海提高音量，怒意明顯，“今天早上有人在河邊看到了繡鞋，還在河中的樹杈上看到了一塊衣料子。眾人到這里后，李桂蘭認出了這鞋和衣料子都是住在你們家那個女人的，我正要派人去找你，你就自己過來了。她昨晚沒回家你們都不知道嗎？”

    唐丑低頭不語，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如果李玲瓏真的兇多吉少，自己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他承認昨晚在河邊對李玲瓏的態度生冷了些，但她做出了傷害湘湘的事，他實在是無法心平氣和的與她說話。

    楊湘湘明顯感覺到身邊人的壓抑與自責，盡管自己的男人因為別的女人而傷心這件事讓她十分憋屈，但是人命關天，她還是忍下了所有的不滿和郁悶。

    “村長，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尸體不是么？”楊湘湘開口問。

    唐洪海與她宿怨頗深，所以也懶得搭理她，只是用鼻孔哼了一聲表示肯定的回答。

    “既然沒有找到尸體，為什么要說她死了？”她指著繡鞋說：“一個人跳河連生命都不要了，還會特意脫鞋留在河邊？如果說她喜歡這雙鞋特別珍惜，那她應該穿著心愛之物一同赴死。更何況這鞋是我的，那日她從山中被唐丑帶回來，腳上的鞋早已經在山中損壞，這鞋還是我回到家之后給她找的，我想對她來說，這應該不算是特別心愛或者想要珍惜的東西吧，所以她更沒有理由把鞋留在岸邊，自己光著腳跳河了。”

    唐洪海是見識過楊湘湘這張嘴是有多厲害的，他總覺得她說的是歪理，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什么意思？難道說她沒有跳河卻故意放了一雙鞋來誤導我們？”唐洪海斜眼看著楊湘湘問。

    唐丑聽到楊湘湘說的一番言論，也覺得有道理。這話讓他從悲切和自責中清醒，開始回想昨晚的一點一滴。

    楊湘湘繼續說：“我聽唐丑說如果她回到李家村就會被押著跟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成親。可如果不回李家村，又不能在我們家住一輩子，所以我覺得跳河正是李玲瓏想出的一個金蟬脫殼之計。”

    “我覺得湘湘說的有道理。”唐丑跟著附和，“昨日桂蘭嬸污蔑湘湘與牛大壯有染，而李玲瓏正是當中的關鍵人物，事后我責罰了她幾句，并說今日打算請人到李家村去通知她的家人把她帶回去。想必她一定是害怕今天回家，所以便布了這跳河的假象。”

    村民議論紛紛，覺得唐丑說的可能性很大，要不然好好的大姑娘怎么會說跳河就跳河。

    就在輿論越來越傾向“李玲瓏只是自愿失蹤并沒有跳河”這個說法的時候，忽然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可是昨晚她明明是哭著跟你告白被你拒絕了。這對姑娘家來說可是天大的事，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跳河自殺也不一定啊。”

    楊湘湘憤怒的轉頭看向說話人，只見牛大壯從人群中走出，疾聲厲色的說：“我昨晚打算來河邊洗澡，發現河里已經有人了便打算回去，卻不想剛離開就見李姑娘匆匆往河邊走，我害怕這么晚她出意外便偷偷的跟著，結果發現她竟然一邊哭一邊向唐丑傾訴愛意。”

    說到這他有些不自在的頓了頓，“這還是我頭一次見到女人倒追男人。由于我離得遠，具體我也沒聽清楚，只是聽到李姑娘哭喊恨唐丑一家，我便想應該是唐丑把李姑娘拒絕了。因為我不能出來太久，害怕舅娘罵我，所以聽到這里，我便回家了。”

    “也就是說你也沒有親眼看到李玲瓏跳河是嗎？”楊湘湘冷冷的看著牛大壯，問話的聲音也是冷冷的。

    牛大壯抬頭看著楊湘湘，四目相對，他望著她的眼神依舊飽含深情，但她看著他的眼神卻充滿殺氣和憤怒。

    再也不是山間小屋里的溫柔以待，更不是河道潛水的生死相依，屬于我們的時光只有短短的兩天一夜是嗎？

    最終還是他先低頭，嘴邊掛著無奈淺笑，低聲說：“我確實沒看見。”

    “那你如此信誓旦旦的說李玲瓏因情跳河，居心何在？幸好村長和村民們聰明沒有相信你的話，否則我們家唐丑又背鍋成了罪魁禍首。”

    楊湘湘呵斥牛大壯的同時捧高了唐洪海和眾多圍觀群眾的智商，她都把話說的這么明白了，如果誰再相信牛大壯懷疑唐丑，豈不是變相承認自己傻么。

    “呵呵，我居心何在？”牛大壯自嘲的反問，聲音不算高亢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楊湘湘的耳朵里，“我的居心難道你不明白嗎？”

    楊湘湘微微一愣，看著牛大壯受傷的神情不知該如何回答。

    其實她并不是對牛大壯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忽然意識到牛大壯是真的喜歡自己的，有些好奇這件事是什么時候發生的。

    兩人的接觸不過就是進山尋人那兩日，再有就是昨日避雨的交淺言深，她平日雖然總是喜歡自夸，但卻有自知之明，并不認為自己真的有能讓人一見鐘情的資本。

    唐丑見楊湘湘愣住了，臉色立刻沉下來，比鞋底還黑。

    只見他拉著楊湘湘藏到自己身后，挑釁似的看著牛大壯，冷酷的說：“對不起，我們家湘湘雖然很聰明，但是卻不懂算卦看相。你要是想找人明白你心中所想，臨洛城外有個南山寺，里面的廟祝據說看的很準，你不妨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