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辰接著說：“阿九失蹤，柳毅生無可戀，在家人的安排下成親。而阿九則一個人跑到盛天王朝距離倭國最近的一個村子待產，每每思鄉便去海邊對著倭國的方向遠望。幾個月后她獨自一人產下一名男嬰。因為柳毅之前就給孩子取好了名字，所以阿九便直接拿來用，并把兩人定情的玉佩掛在了嬰兒的脖子上，希望有朝一日倭國和盛天王朝不再打仗，天下太平，母子倆還會有機會能夠見柳毅一面。可誰知……”

    他停頓了一下，低下頭等了一會，再抬頭眼底似乎有些濕潤，“可誰知，阿九因為產后體虛再加上無人照顧，所以在孩子六歲的時候便撒手人寰了。”

    “好可憐……”楊湘湘搖頭感慨。

    “她臨死前告訴柳弘德關于柳毅的一切，讓他帶著玉佩去找柳毅，她一直以為柳毅住在京城，于是便讓柳弘德去京城找。”

    “所以柳弘德去找柳毅了？一個六歲的孩子，是怎么從東海到京城的？”楊湘湘覺得不可思議。

    “他走了好久，流浪，乞討，與野狗搶食，”鳳九辰說的很淡然，“因為從小生活在淳樸的鄉村，所以一路上經常被騙被欺負，不過他卻在路上遇到了一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一個人。”

    “誰呀？”楊湘湘好奇的問。

    “他沒有名字，柳弘德見他滿身塵土跟泥猴似的就叫一直叫他阿塵。”鳳九辰漸漸有了笑意，“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一起吃飯一起打架，一起偷饅頭，干什么都一起，感情好的就像親兄弟一樣。柳弘德把自己的秘密告訴阿塵，說自己要去京城，阿塵說自己沒去過京城便主動要求跟著他一起去。于是兩個小孩子就這樣一直流浪著往京城走去，一走就是兩年。”

    “兩年？”

    “是的，因為不知道京城在哪里，所以兜兜轉轉走了兩年，幾乎踏遍了盛天王朝所有的土地，但依舊沒有到達京城。可能是蒼天垂憐，一次意外讓他們遇到了鳳坤一家，鳳坤原本是柳毅的親信，柳毅堅決不再入朝，他便也辭了官歸鄉做起了小買賣。”

    鳳九辰低聲說：“鳳坤知道阿九，認得那半塊玉佩，于是十分激動的把柳弘德和阿塵全都接回了鳳家，派人通知柳毅，柳毅也承諾一個月后便會有人把柳弘德接回家。鳳坤命人好吃好喝的伺候兩個孩子，完全就是把柳弘德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而應柳弘德的要求，對阿塵也是同樣的待遇。那時，鳳家還有一個孩子，年紀跟柳弘德相仿，三個孩子經常在一起玩，可是阿塵卻總是因為鳳家小子善良便欺負他。柳弘德曾經跟阿塵說過不許欺負鳳家的公子，但阿塵卻不以為意，說自己就是見不得別人命好。”

    “這個阿塵也太壞了！”楊湘湘搖搖頭，“鳳坤對他算是仁至義盡，他竟然還反過來欺負人家兒子，小小年紀就這么不知好歹，長大了肯定更喪心病狂。”

    鳳九辰看著義憤填膺的楊湘湘，不禁搖頭笑了笑，“你說的沒錯，他還沒等長大就已經喪心病狂了。那日兩人又一次因為阿塵欺負鳳家小子吵架，柳弘德很生氣的說了他一頓，結果當天下午，阿塵便跑到藥鋪買了全部的砒霜投入井水中。晚飯之后，鳳家人全都被毒死，只有柳弘德因為與阿塵生氣胃口不好，所以吃的特別少才幸免于難。”

    “娘的！這個阿塵也太不是東西了！”楊湘湘咬牙切齒說。

    鳳九辰點點頭，“他臨走前跑到柳弘德的房間，一把扯下他脖子上掛著的玉佩，并且劃花了他的臉，冷笑著對柳弘德說了最后一句話，他說：我就見不得別人命好，所以，我想借你的命看看好命是一種什么感覺。”

    楊湘湘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一個八歲的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不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了，簡直就是心理變態！

    “柳弘德拖著奄奄一息的身軀爬到隔壁鳳家小子的房間，見他已經昏迷卻尚有一絲微弱氣息，于是喜極而泣，正在想著如何要自救時，鳳家來了客人。也許是柳弘德命不該絕，此人正是鳳坤當年上山學藝所拜的高人，查看一圈見只剩柳弘德和鳳家小子還活著便一起把兩人帶回了山上解毒。”

    鳳九辰停頓看了楊湘湘一眼，見她表情似乎還在能接受的范圍內，于是繼續說：“阿塵拿著玉佩在半路遇到了前來接人的柳家人，搖身一變成了柳家大公子柳弘德，而真正的柳弘德為了報仇不得不隱姓埋名，為了感念他的恩人，他改姓鳳，后面綴著娘親的名字九，以及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名辰。”

    雖然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答案，但是在聽到鳳九辰親口說出真相的時候，楊湘湘的嘴還是吃驚的張到了最大，難怪那日鳳九辰會冷笑說他們根本不是一家人，原來整件事情竟然如此錯綜復雜。

    聽了鳳九辰的身世，楊湘湘忽然后悔聽到這個八卦了。聽完心里一直好難受，有一種壓制的煩悶，就好像看書看到最后大結局，好人的冤屈得不到洗刷，全都死掉了，壞人繼續活的風聲水起一樣，不痛快，著實太不痛快。

    鳳九辰倒是沒有多大情緒的起伏，把楊湘湘送回到她居住的小院，轉身便離開。

    唐丑坐在院中石凳上喝茶賞月，見楊湘湘同鳳九辰一起回來并未說什么，只是溫柔的對她笑著說：“我見天色太晚便去院里尋你，見你與他相談甚歡，我就自己回來了。”

    楊湘湘撲到他的懷里，感受他炙熱的體溫和強健的心跳聲，煩悶的心思漸漸平靜下來。

    今晚鳳九辰跟她說的這些事，她并沒有告訴唐丑，幸好唐丑也沒有追問。兩人平靜的抱了一會之后，他打橫把人抱進房間，“ 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你快些洗澡睡覺吧。”

    “你……不好奇我們說了什么？”楊湘湘抬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