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弘德這個人，楊湘湘有點印象，今天在廚房的時候，她從廚房那些人口中知道了一些關于柳家的事情，柳弘德正是柳毅的大兒子。

    柳毅有一妻一妾，妻生了二兒子柳弘仁和刁蠻任性的二小姐柳夢煙，而妾則是大小姐柳夢媛的生母。

    據說柳夢媛的生母曾是廚房的粗使丫頭，一次老爺酒醉錯抱了她，才有了孩子。

    多年前，柳夢媛被大夫人做主許給了塞外江家，她娘這才被柳毅承認立為妾室。

    不過人都死了好多年，死后才給了一個身份，又有什么用呢。

    至于大少爺柳弘德，則是柳毅流落在民間，八九歲時才認祖歸宗的兒子，而他娘就是當年柳毅深愛的倭國女人。

    “你是說十七年前，是柳弘德滅了你們家五十幾口人？”楊湘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十七年前，柳弘德才八九歲吧。”

    “與我同歲，八歲。”鳳九辰眼底閃過一絲陰郁，雙手放在背后緊握，望著平靜的河面說：“八歲的孩子雖然無法一一把人殺死，但是在井水投毒便可不費吹灰之力滅了全家五十幾口人。我那日因為腸胃不舒服，晚飯吃的少了些，沒有被毒死，但卻因為毒素蔓延，皮膚潰爛，面容盡毀。幸好師傅及時趕到，把我帶到山里悉心照顧，不僅為我重塑了五官，還知道我報仇心切，幫我網羅天下所有武功秘籍，親自教導。這幾年，我曾下山幾次想要報仇，卻始終被師傅說時候未到。直到兩個月前，師傅允我下山，我便知道是我大仇得報的時候了。只是進府至今，我卻始終未見仇敵身影，后來才知道，他代柳毅巡查遍布在各地的商號，已經走了大半年，歸期待定。”

    鳳九辰的語氣透著無奈，都已經找到了仇敵的老巢，卻不知還要等到何時才能手刃兇手。

    楊湘湘看著鳳九辰滿臉悲愴，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可憐鳳九辰的遭遇，更氣憤柳弘德在井水投毒的卑鄙行為，這哪里還是什么弘德，簡直就是缺德！

    ……

    兩人在夜市轉了一圈回到柳府，此時前院的宴會也已經散場，丫鬟告訴楊湘湘，唐包因為散會沒見到娘親，就去小王爺的住處歇著了。

    楊湘湘看天色不早，估計小包子應該睡了，索性也不去找潛之那里找孩子，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臨睡前，她心想盤算著，明日一早她就要帶著唐包離開，不出意外的話中午便能到家。

    還是家里好，即使柳府再奢華，床品被褥都是高檔貨，也不比家里舒服。

    一夜無話，第二日辰時剛過，小丫鬟便過來說柳大人很滿意昨日的菜品，今日早飯時分要打賞楊湘湘。

    這讓準備賴床的楊湘湘立刻來了精神，換了衣服便急忙朝飯廳走去，心想柳毅這么有錢，打賞的東西肯定不能寒酸。

    她走近飯廳，見偌大的圓桌邊，主位做了一個面容和善頭發花白的老頭，想來便是昨日的壽星柳毅了，潛之坐在他身邊閑聊，見到楊湘湘出現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柳大人，這是昨日給您做菜的廚娘。”潛之把楊湘湘帶到柳毅面前，“可是受人之托，好不容易請來的，聽說是你的壽宴她才肯賞臉。”

    楊湘湘也笑瞇瞇的福了福身，“柳大人好，不知昨晚的菜品你吃的是否滿意呢？”

    柳毅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不吝贊美道：“楊姑娘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我起初聽聞你的廚藝還以為是有心人的夸大其詞，但是昨晚吃了你做的玉掌獻壽和八仙賀壽才知道，傳聞非但沒有夸張，甚至還低調了許多。”

    柳毅笑著讓管家端來一個木制托盤，掀開，正是碼好的整整齊齊的銀錠子。

    “這里是一百兩，昨晚實在是辛苦楊姑娘了，小小心意還望笑納。”管家恭敬地說。

    楊湘湘覺得自己就要被這白花花的銀子閃瞎了雙眼，從管家手中拿過托盤，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連忙說：“笑納，必須笑納。”

    “楊姑娘，你還沒吃早飯吧，不如就坐下來陪老夫一起吃如何？”下人麻利的擺好一副碗筷，柳毅招呼她入座，笑著說：“每個點心小菜都嘗嘗，給我府上的廚師點評點評。”

    楊湘湘剛坐好，一直坐在柳毅右邊的男子忽然開口，語氣閑適但卻試探意味十足：“姑娘真的是楊香？”

    槽！

    楊湘湘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松，筷子夾到的麻薯就這么掉到桌上，接著滾到地上，再滾啊滾的滾到了門口剛剛進入飯廳的鳳九辰的腳邊。

    她硬著頭皮看向陌生男人，嘴角略微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反問道：“我不是，難道你是？”

    男人立刻放松嘴角大笑著說：“姑娘好生幽默，我自然不是。只是我之前聽到的傳聞與姑娘現在有些出入，所以忍不住好奇的想要問一問。”

    “哦，”楊湘湘敷衍一聲說：“那你繼續好奇吧。”

    潛之不客氣的大笑，柳毅也被她的回答逗樂，對著身邊的男人說：“弘德，傳聞向來不可盡信，你剛才那么問確實有些不太禮貌。”

    “是，父親說得對，是我唐突了。”柳弘德隨后對著楊湘湘抱拳道歉，然后把話題轉移到了剛剛進門的鳳九辰身上。

    “父親，這位可是前幾個月為煙兒找來的教書先生？我離家大半年，昨日席間才回府許多人和事都有了變化。”柳弘德打量著鳳九辰，想了半天腦袋里也沒有出現關于鳳九辰這個容貌的一點點信息。

    “不知先生之前師從哪位大家？滿腹經綸為何不考取功名，反倒要來我柳府做個教書先生呢。”柳弘德開門見山的問。

    楊湘湘一邊吃粥一邊偷瞄著柳弘德，從面相上看這個柳弘德就不是什么忠厚老實的人。而且最關鍵的是跟柳毅真是一點都不像，可能全都遺傳了他娘的長相，身材不算高大，五官扁平，細目薄唇，普通的簡直不能再普通的一個人。

    只有身上穿的衣服和所戴配飾能襯出一丟丟高貴的氣質，退去這些，恐怕很難給人留下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