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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記了起來,這位王善保家的好像就是彪悍丫鬟司棋的外婆——本來印象就差,又有這層關系在,這王善保家的在柳眉心頭更是被打了負的印象分。 “王奶奶難得來一趟,就多坐會兒,我給您泡杯茶,”柳眉說話說得伶俐,“小廚房要忙園子里寶二爺和各位姑娘的晚飯了。您要是有空,就多坐會兒,等我們忙完了,若是還有余下的菜,就招呼您吃飯哈!” 小廚房忙完,至少要一兩個時辰以后了,王善保家的沒那么無聊,撐不到那會兒。于是她氣呼呼地站起來,說:“柳家娘子,這府里的門道,你也不是不明白,這小廚房管事娘子的位置,盯著的人多著呢!到時候出了事,可別來我們面前哭。” 說著,這王善保家的,索賄不成,一甩臉就走了。 柳母松了一口氣,轉過臉望著柳眉。 “眉兒……”柳母大約本想將柳眉嚴肅教育一番,可想來想去,又想不出來柳眉有什么可教育的。 “知道啦娘,”柳眉笑著上去抱住母親的胳膊,“以后我一定要溫柔一點,委婉一點地將這位王奶奶請——出——去——” “不過啊,娘,這種人就是無底洞,有了一回就有第二回,這個坑是填不平的。所以這種事情上咱們一定不能松口。您哪怕回頭給張嬸兒做點兒家常好吃的送過去,也強過將銀子填給這等人!” 柳母面上憂色不減,嘆了一口氣,說:“可是人說得沒錯,咱們在這個位置上待著,恐怕真是不少人眼紅著,只怕以后萬事都要小心。” 柳眉點點頭,說:“咱們本本分分做人,認認真真做事,憑著本事混口飯吃,只要不出大錯兒,就算旁人眼紅,又能將咱們怎么樣。” 柳母點點頭,說:“也只能這樣了。” 不過,小廚房人忙事情多,大錯自然不敢有,可小錯有時也難以避免。 就如今日晚間,活計一多,柳母便裝錯了一個食盒,將迎春的兩個菜裝到了給惜春的食盒里,等省過來的時候,食盒早已分別送進了藕香榭和紫菱洲。 柳眉想想不好,趕緊對母親說:“娘,咱們多炒幾個菜,給二姑娘的院子送去,補救補救……二姑娘那邊,我去陪個不是。” 是自己的錯就承認,柳眉在這一點上從來不含糊。 可是還沒等補救措施完成,司棋就又帶著人浩浩蕩蕩地上門了。 “司棋姑娘,這真是我們弄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柳母搓著圍裙,十分局促地上來給司棋道歉,生怕司棋帶著的那一大群人又來砸小廚房的東西和材料。 “我們一覺出弄錯了,就又炒了四五個菜,您看,熱熱的剛出鍋的,正打算裝了送到二姑娘那里去,司棋姑娘您就來了——” 司棋這時候大喇喇地坐在一張長凳上,身后十幾名小丫頭圍著這位大姐大圍了一圈。 “聽說這里有不少材料是我外婆今兒下午送過來的?”司棋嘴里咬著一根牙簽,說話也有點兒含混不清。 可是柳眉母女兩個一聽,便都曉得,這是借題發揮的來了。 “是……”柳母繼續搓著圍裙,不知道該怎么答才好。 “是王奶奶送過來的不假,只不過上頭已經發了話,這是一園子人往后兩天的份例。”柳眉脆生生地接過了話茬——她占著理,她不怕。 “王奶奶賞識我娘的手藝,我們自然是感激。王奶奶要是想來小廚房嘗一點兒子各種新鮮菜式,也無不可。只不過這些如今都是大家伙兒的份例,少了什么材料都要我們自己出錢貼補。大家都是吃一口辛苦飯的,又都在園子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何苦相逼到這種份兒上?” 司棋聽了,抬起頭,很認真地往柳眉臉上看了看,只說:“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她說著站起身,身后的小丫鬟一起呼啦啦地圍上來。司棋便道:“你帶上這食盒,跟我一起去見二姑娘賠不是,你去不去?” 柳眉點點頭,說:“這是應該的,我娘原本做了這些就是要去給二姑娘賠情去的。你們既然點了我去,我就隨你們一起走一趟便是。” 她應了,柳母卻非常擔心,搓著手喚了一聲:“眉兒……” 只見司棋身后的大小丫鬟們呼啦一聲就圍了上來,幾乎是一群人裹著柳眉,一起往外走。 偏柳眉鎮定得很,四處打著招呼,“咦,這不是蓮花兒么?好久沒來小廚房了啊!”“這位jiejie面生,看起來不是在紫菱洲當差的吧……” 她越是如此自來熟,司棋在旁臉色越差,冷哼了一聲,只不過想想今兒個的目的,便還是命人推搡著柳眉,一行人趁著夜色,往紫菱洲過去。 到了迎春的住處,司棋伸手就扭了柳眉的胳膊,“走,去見我們姑娘!” 擰住柳眉的時候,司棋的手背正抵著柳眉腰間,柳眉其實是個不怕疼的,但是她很怕癢,這時只得在心里禱告:千萬不要擰癢癢rou,不要擰癢癢rou…… 可越是如此,司棋的手背卻正好在柳眉腰間蹭了蹭,柳眉一個忍不住,“咭”的一聲就笑了出來,趕緊討饒道:“司棋姐,怪癢的……” 司棋卻虎著臉,低聲恐嚇:“不許笑!你是來給我們姑娘賠情,不是來頑的。” 柳眉奇道:“你押我過來,是想要你們姑娘訓我一頓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