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沉眠在巨大的寒冰貝殼中，鱗片泛白，渾身散發死亡氣息，只有微弱的龍魂波動證明他還活著。

    “請老祖稍等，弟子這就喚醒父王。”

    敖光口吐龍珠，就要朝寒冰貝殼飛下，陳曦攔住他。

    “我先試試能不能救。”

    陳曦研究過專門針對龍族的救治之術，但墨漩太強，他的研究只在五百小龍身上實戰過。

    東海龍王最嚴重的傷，來自一團能吞噬龍元的力量，這團力量看似輝煌清正，核心卻是一道陰力。

    陳曦以圣光輔助造化靈力，驅逐陰力。

    陰力已經跟血rou融為一體，連龍魂都被侵蝕大半。

    東海龍王的身體成為戰場，在冰中不停撕裂又恢復。

    陳曦祭出墨漩的龍珠。

    墨漩龍元的加入，剛才還勢均力敵的戰場頓時分出勝負，陰力開始節節敗退。

    陳曦將陰力驅逐到青龍尾巴稍，龍角赤簪劃下。

    東海龍王尾巴斷裂，傷口流出黑血。神骨拂塵降下生命之力，逐漸修復破敗的身體。黑血轉紅，新的尾巴一點點長出來。

    敖光靠著金柱癱在地上，咬牙閉唇，不敢發出聲音，怕打攪陳曦的治療。

    他目光不停在龍珠、龍角赤簪上移動，腦中混沌一片。

    曦辰神君也是龍？

    但龍珠的氣息跟老祖一樣，難道曦辰神君是老祖化身？

    總不至于是老祖把龍珠交給別人吧？！

    “可以了。”

    陳曦露出放松的笑容。

    東海龍王的鱗片像碧草一樣青翠，充滿生機活力，慢慢睜開眼睛，目光落在陳曦正要收回的龍珠上，變成人型，轟然拜倒。

    “多謝老祖救命……”

    謝恩的話還沒說完，看到了墨漩，聲音戛然而止，眼中滿是迷糊。

    哪個才是真老祖？

    “剛醒來會有些虛弱，養幾天就好。新長出來的尾巴比較嫩，打架的時候盡量少用……”

    陳曦交代醫囑，收起龍珠，龍角赤簪也插回去。

    墨漩捏碎了那條落在地上的灰白龍尾，提煉出一團陰力，遞給陳曦。

    陳曦仔細查看，哼道：“果然跟金葉請帖里的一樣。”

    東海龍王聽到金葉請帖，臉色大變，忙道：“老祖，小心閻君！我懷疑天庭已被閻君煉化，只剩空殼。”

    陳曦并不意外。

    鬼魅肆虐人間，陰差敢隨意編造天旨，顯然地府內部對天庭沒多少敬畏。

    回到金華，陳曦又收到迪阿思傳來的消息。

    “百花會是陷阱。”意料之中。

    陳曦拿出曦辰宮，琉璃珮上的法則流光幾近于無。

    他牽引出所有筑基高階以上的弟子，由金丹弟子帶隊，本土弟子領路，數十人為一組，帶上斂息符隱匿蹤跡，分成九路奔赴各地。

    曦辰宮三千侍女，有數百個自告奮勇，封印靈力，化成剛成精的小妖，出現在各地名山大川。

    墨漩收斂氣息，偽裝成比東海龍王稍弱的‘真龍’，馱著陳曦前往京城。

    京城不愧是人間之都，格外繁華，妖鬼都比別的城市多。

    國運龍氣虛弱得只能困在皇城，偶爾伸出爪牙，被一股股妖氣鬼氣撕裂，又縮回去，蜷在皇城瑟瑟發抖，毫無神龍的驕傲。

    常青道人在妖鬼界太出名，陳曦沒有打一卦千金的幌子，而是穿著曦辰神君的袍服，只是隱去神光，裝作權貴公子，身邊的墨漩看著像護衛。

    “賣梨！賣梨！清甜的大梨便宜賣……”

    頭發花白的老漢托著一板車大梨沿街叫賣，汗流浹背。

    墨漩見陳曦目光在落在那一車梨上，拿出錢袋，用五個銅板買了三個梨。

    錢袋是弟子孝敬的，銅板也是。

    陳曦接過削好皮的梨子，咬了一口。

    味道還算清甜，跟靈果無法比，但里面含有一絲靈氣，這梨樹肯定種在小靈脈之上。

    一個衣衫襤褸的邋遢道士搖搖晃晃走過來，伸手跟老漢討梨。

    老漢不肯。

    道士不依不饒。

    雙方吵起來。

    陳曦聽他們用鄉言俗語罵架，再看圍觀路人滿嘴“算了算了，給個小梨打發他算了”，嘴角揚起笑。

    “種梨，這是名場面啊。”

    墨漩看了眼吵架的人群，目光又移回來。

    他還是覺得陳曦更好看。

    陳曦拿著一個沒削的梨上前，遞給邋遢道士，笑道：“別人的梨也是辛辛苦苦種出來，要換了銀錢維持生計。或是為女兒攢嫁妝，或是給家人請醫問藥，道長何必為難他。我素來仰慕修道之人，這剛好多買了一個，道長拿去解渴。”

    邋遢道士接過大梨，打量陳曦。

    但他一個煉氣都尚未有成的野道士，哪里能看穿金仙的偽裝，只當陳曦真是仰慕道士的富家公子。

    “多謝公子。”邋遢道士拜謝，擺出游戲紅塵的姿態，哈哈笑道：“道士也有好梨，請各位品嘗。”

    旁人問他：“你自己有梨，怎么還問別人討？”

    邋遢道士幾口將梨啃完，道：“我需要梨核做種。”

    陳曦笑容淡了些，看著邋遢道士像書中一樣，用幻術糊弄人，慷他人之慨，把老漢車上的梨子全散給路人。甚至為了幻化出梨樹，還把老漢拖車的把手也卸了。

    滿街人都在笑，唯有賣梨的老漢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