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程跟顧千允談妥之后便回了萬洲，傅沉之此刻正在跟萬洲旗下最頂級的律師團談關于江成松財產分割的事兒，沒牽扯利益的時候，傅沉之歸于江成松這一脈，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一旦跟利益掛鉤，便有人怕傅沉之以手段謀取江成松生前的財產，江家所有的親戚旁支雖然暫時都沒吭聲，可都緊緊盯著，眼睛比刀子還利。

    對于傅沉之來說，這是一件費力且不討好的事兒，畢竟他不缺這份錢，擱一般人身上可能就不想管了，可在傅沉之的世界里沒有‘任性’這兩個字，從來都是克制。

    梁程見門虛掩，沒有顧忌便走進去，安靜的聽著他們交談，大約半個小時后傅沉之才揮手讓律師團出去。

    等到所有的人魚貫而出，傅沉之的臉上才顯露疲憊，可他并沒有放松，因為還有很多的事需要處理。

    梁程替他倒了一杯咖啡，然后才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傅沉之瞧著請假的人回來，隨口問了一句，“去那兒了？”

    梁程微微一笑，毫不避諱的直言，“去見千允小姐了。”

    傅沉之眼眸微閃，并未立刻詢問，而是從煙盒里拿出一支煙點燃，然后才開口，“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請假去見她？”

    “就覺得認識這么久了，也沒好好坐下聊過，剛好她今天有空就約了。”

    傅沉之沒接話，面上也不動聲色。

    梁程也沒故意吊胃口，“幸好我今天去跟千允小姐聊了一下，不然我們可真就誤會人家了。”

    “誤會什么？”

    梁程看著他，“今兒我們不是在新聞社附近瞧見千允小姐替一男人擋水嗎？還以為千允小姐對他有好感，結果人家壓根一點那方面的心思都沒有，就那男的頭上的傷是因為千允小姐才弄的，她不想又欠那男的人情，所以才擋了一下，想著趕緊還清，免得以后多有牽扯。”

    梁程故意把顧千允和盛京堯兩個人之間的界限劃得清清楚楚。

    傅沉之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薄霧，臉上的情緒到無怒氣，反而像是賭氣的回了一句，“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啊，她說什么你都信！”

    梁程道，“人家都非常信賴我們，我為什么不信，關于那個內鬼的事兒，也不知道誰給她的消息，反正就是知道傷得不輕，我就說了一句沉哥答應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人家就不多問了！”

    傅沉之掀起眼眸，當即回了一句，“是嗎？”

    “真的，不過千允小姐問那也是人之常情，誰讓吳郜自作多情幫忙的，是個人也會產生疑惑，問才證明人家心里沒鬼，不問才容易多想呢。”

    傅沉之瞧著梁程說得一本正經，哼了一聲，將視線別開。

    梁程瞧著他的氣似乎慢慢壓下來了，才試探性的問，“今兒千允小姐是不是給你打電話問了內鬼的事兒，你又沒解釋？”

    “我說了沒死！”

    聽見這個答案，梁程簡直想撞墻。

    傅沉之拉著臉，橫了他一眼，“你有意見？”

    梁程跟他開玩笑，“我有意見你也不在乎啊！”

    傅沉之沉默，將煙灰彈在煙缸里。

    梁程斂下玩笑，一本正經的道，“說真的，下次要千允小姐再問你什么事，你還是稍微細致的解釋一下，千允小姐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她要不在乎你，才懶得管你做了什么事呢！”

    這話說完又是長長的沉默，梁程都以為他不會回答了，誰知他突然道，“哦。”

    雖然只是一個看似很敷衍很別扭的‘哦’字，但對于傅沉之來說，絕對是一大歷史性的進步。

    梁程有種老父親看著兒子終于開竅了，要熱淚盈眶的感覺。

    傅沉之忍無可忍，眼底帶著惱怒，“把你的表情給我收收！”

    梁程脖頸一涼，不敢再逗他。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雖然全程某人都有點愛答不理的姿態，但直到梁程覺得某人的別扭差不多了，這才起身離開。

    當門關上，傅沉之瞬間感覺自己的世界終于清凈了，以前梁程那里有這么多話，現在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啰啰嗦嗦的。

    不過雖然傅沉之面上覺得梁程多管閑事，但其實心底是領他的情的，今天見完吳郜和肖翰，梁程跟他請假，他就知道梁程要干嘛。

    若是公事，梁程一向直言不諱，若是私事，也決計不會占用工作的時間。

    所以他默許了。

    今日看見她跟那個男的，心里燒著一團火，當知道吳郜擅作主張幫他教訓了那個內鬼，氣更是不打一處來，若不是理智一直讓自己冷靜，他早翻臉了。

    拿梁程的話來說就是自作多情！

    他又沒求著吳郜幫自己！

    早知道吳郜這么‘熱情’，當初就不該出手幫他小女朋友。

    其實他心底明白為什么這么生氣，就是怕顧千允萬一那天知道了，把這賬算他頭上來。

    結果沒曾想，還真打電話來問了這事。

    **

    晚上傅沉之回去，顧千允恰好下樓，兩人的動作都停頓下來，就那么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對方，空氣當中浮現著說不出的復雜因子。

    有尷尬有不好意思還有一些些別扭。

    顧千允知道自己誤會他了，正想著怎么開口的時候，傅沉之反而先說話了。

    “黑客了？怎么沒看到它？”

    顧千允心底驚訝，今天她吼了他一頓，直接掛了電話，他沒生氣？

    雖然疑惑，但她還是快速回了一句，“樓上。”

    正說著，黑客就笨拙的從臺階上一節一節的往下跳，好不容易跳完臺階，搖著尾巴沖傅沉之跑去，似是歡迎他回來一樣。

    傅沉之垂眸看著圍著他打轉的黑客，微微勾唇，邁步走進去，顧千允也順勢走下來，眼帶遲疑，不過想了想還是主動坦白。

    “今天我跟梁程見面了。”

    傅沉之淡淡的道，“我聽他說了！”

    顧千允咬咬唇，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有點慌亂的道，“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想問清楚，不想稀里糊涂的，你只要說不是你做的，我就信！”

    傅沉之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請問，我承諾過你的事，什么時候出爾反爾過？”

    顧千允嫌少有這么無措的時候，面對他的目光，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