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之還在通電話，顧千允忍不住豎起耳朵，細聽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關于秦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秦小姐似乎并不想賭一把，堅持要流掉孩子。

    傅沉之召集了那么多的專家會診，說胎兒出生有問題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三十，傅沉之如此用心和期待孩子的出生，如果是她，她會選擇和他一起賭一把。

    而且在懷孕的時間，也有專業的醫生隨時跟進胎兒的發育情況。

    她不知道秦北歌為什么要那么輕易放棄自己的孩子？

    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傷傅沉之的心。

    唐璟仁接了電話回來，臉色有些不佳，可見并未說服那個秦小姐。

    顧千允又想起了那日看到的畫面，那個秦北歌被其他男人抱在懷里，可憐他還不知道，拼盡全力想要保下兩人的孩子。

    也許這也是秦北歌不愿意要孩子的重要原因。

    變心了，那么孩子生下來就是累贅。

    “那個……”

    他見她吞吞吐吐的，淡淡的道，“有話就說。”

    顧千允覺得他不太了解女人，加上目前兩人關系還算良好，所以就打算提點他一下。

    “女人懷孕的時候會比平時更脆弱一些，她渴望有人陪伴，想得到關心和被人注意，你應該多抽點時間陪她，或許這樣可以讓她心軟留下孩子。”

    他要再不熱情一點，別說孩子了，就是女人都留不住了。

    聞言，傅沉之沒多大的反應。

    顧千允捏不準他有沒有把她的話給聽進去，又怕說太多會被他察覺到不對勁。

    想了想還是算了。

    一頓飯吃完，他沒有離席的意思，依舊坐在那里。

    顧千允打算先把桌子收拾了，可才起身便聽見他說，“萬梓芬開始反擊了，應該很快就會出結果。”

    她動作一頓，慢慢看向他。

    傅沉之目視前方。

    她瞪大眼睛，抖著聲音詢問，“mama會輸嗎？”

    “贏的幾率不大。”

    顧千允腿一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昨天許魏瑋和江拓說起這事之前，他就收到內幕了，所以他并不想多談論。

    她怔怔的坐在那里，不發一言。

    這事她早晚都得知道，也得面對，所以他才提前告訴了她。

    “會死嗎？”

    “如果不是為了要她這條命，就不會逼到這份上。”

    顧千允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滴淚突然就順著臉頰流下來。

    好一會兒，她沉著聲音道，“不會的，mama不會那么容易就輸的。”

    “當年為了能讓顧家繼續輝煌下去，萬梓芬私下打了多少次擦邊球，用了多少手段坑了多少人，這些你都不知道。”

    “mama不可能會做這種事。”

    傅沉之看著她淚眼朦朧的樣子，提醒道，“事實不會因為你一句不可能就做出改變。”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

    她就是沒有辦法相信，從小母親在道德方面就對她特別嚴格，教育她做人做事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所以她的三觀特別正，她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絕對不能做，她不愛在背地里議論別人，考試也從來不作弊。

    而如此教育自己的母親，怎么會走上錯誤的道路。

    傅沉之把紙巾盒放在她的面前，帶有幾分意味深長的語氣道，“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做錯了事早晚都會付出代價，逃不掉。”

    欠別人的，總得還回來一些。

    顧千允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注視著他，她其實真的很想求他幫幫自己，可她根本就沒有資格開這個口。

    他沒有落井下石已是難能可貴，她又怎么能要求別人以德報怨。

    她把喉嚨里的話生生的咽下去，就像刀片一樣，血淋淋的疼。

    傅沉之看穿她欲言又止下的含義，沒有說話，也當沒有看見。

    只是他的胸口有點悶，如果她再一次開口求他，那么他該怎么做？

    繼續拒絕？還是放下對萬梓芬的仇恨？

    第一次，他內心沒有出現答案。

    顧千允不想哭，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起身急急的道，“我去收拾一下廚房。”

    可才走了兩步，她就聽見他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昨晚的事情不要再發生，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及時去救你，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別人又憑什么來珍惜你，如果被我發現第二次，那你可以走了，反正都是要死，被別人弄死在外面也好過死在我的面前，我不想看見，因為我認識的顧千允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他知道她沒有尋死之心，但是她在刻意折磨自己，令自己產生痛苦。

    顧千允睫毛顫抖，沒想到會被他一眼看穿，臉上有無處可藏的狼狽。

    “……好。”

    她進入廚房，輕輕關上門，背靠在門板上，慢慢滑坐在地上，腦袋埋在膝蓋里。

    傅沉之知道她又躲起來在哭。

    兩個人，一人在里面一人在外面，都保持著一個姿勢久久不動。

    顧千允哭得沒有淚再流出來，此刻她的臉上除了悲傷還有沉思。

    不管別人怎么評價mama，但她跟mama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mama死。

    如果mama真的做了違法犯罪的事，也該是警察來逮捕，在法庭上被判刑，該判多少年就多少年，她絕對不上訴，就乖乖的在外面等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那些人私下圍追堵截泄私憤。

    還有要是mama真的罪無可恕，那些人為什么不拿起法律來討回公道，而是用陰險卑鄙的招數，可見這些人還是心虛的。

    她就是豁出這條命來也要為母親找到一條生路，不然枉為兒女。

    顧千允的思緒百轉千回，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總結了一點，她必須堅強且冷靜，魯莽只會壞事。

    只要現在母親還活著，只要她不放棄，一切都還有轉機，還有翻盤的機會。

    人一旦有了信念就會活得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和理智。

    思緒通了，她整個人都輕松起來，重重吐出一直壓抑在心口的郁悶之氣，她從地上站起來，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她思想不再悲觀，甚至在往樂觀的方向去想。

    加油，盛簡言。

    **

    傅沉之把文件簽署完，梁程整理好，準備等下發下去。

    “沉哥，萬梓芬這邊不樂觀，再繼續下去，她一定會死。”

    他點點頭，“嗯。”

    “千允小姐每天不停的拜訪不同的人，但結果不理想，沒有人愿意出手幫她。”

    有時候梁程看見她如此奔波都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