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少年郎的恨輕易泄出
副局面露為難,再對上那雙冷厲的鳳目,禿頂的腦袋冒出幾絲冷汗。 “今天來的人,都想見他…” 段修與手指把玩著白色瓷杯,神情淡淡,副局絲毫不懷疑,要是他再說下去,那杯子恐怕就要在他腦袋頂開花了。 正當一籌莫展之際,一道天籟之音自身后傳來。 “段老弟啊段老弟,久等久等?!?/br> 副局嘴角一抽,只見兩鬢斑白的局長快速從門口穿進來,笑容可掬,一到跟前便兩手慈愛的握住段同志的手,親切異常,“幾年沒見,段老弟都長這么大了?!?/br> 副局險些被茶水嗆出聲。 那聲“段老弟”還真不是他幻聽!娘哎,局長您都奔六了,稱呼一二十多的陽光大好青年為老弟,沒搞錯吧? 段修與神色如常,漠然抽回手,奉承的不走心,“大表哥你也一如往日的氣宇軒昂?!?/br> 大、大表哥… 副局眼前玄幻了。 原來段修與的母親與局長的母親一母同胞,是親姐妹!就是年齡差大了些… 局長的媽的親媽真真的“老當益壯”,能生… “老弟你真要見鄭端偉?” 等副局冷靜下來,段修與和局長已相對而坐,準備促膝深談一番。 段修與淡淡道:“事關我岳父,不得不慎重?!?/br> 局長長嘆一聲。 當初段老弟和談家千金的訂婚宴他也出席了,瞧著是青梅竹馬金童玉女般的一對,哪想物是人非,世事無常。 如今段修與叫起故人依舊稱一聲“岳父”,可見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 副局被轟出門外后,兩人就當年貪污案深度探討了好一陣,段修與順勢提到,讓岳母沈宜也去見一面,時間不會長,不讓局長難做。 等候室,沈宜雙手捧緊盛滿熱水的紙杯,眼睛望著虛無一方,神情焦慮不安。 沈柏槐拍拍她的肩,安撫道:“肯定沒問題。” 下午他聯系舊友通融,本以為見鄭端偉的事會十分棘手,哪想晚上就接到一通電話,讓他們來總局。 直到半小時前在警局大門口遇見那人,沈柏槐才知道,不是他或舊友的面子大,聯系他們的是段家老二的人。 不稍一會兒,門口走廊傳來動靜,一身清貴無雙的高大男人很快映入視野。 “沈媽,二舅?!?/br> 聽到久違的男聲,沈宜神情一動。 坐在她身邊一直垂頭不語的談時猛地站起,十七歲少年已有一米八的身高,可比起那個男人還是差了半頭。 他微仰頭注視著段修與,眸中盡是厭惡。 往日,他也曾以崇拜的眼神追隨過這個男人。 他不但是jiejie的心上人,更是凜然偉岸所向披靡的特種兵王,為他迷茫的人生注入過夢想——像姐夫一樣成為一名頂天立地的軍人。 象牙塔終究是倒了。 若不是因為他假死,jiejie就不會抑郁住院,更不會被人趁機綁架監禁最后慘死!更可惡的是,這個壞人連尸體都不肯讓他們見到,葬禮上對著空蕩蕩的棺材他心都要痛死! 少年郎的恨輕易泄出:“你有什么資格這樣叫我媽和我舅!” 眼看談時的拳頭要不怕死的砸向段修與,沈柏槐趕緊出手把他拽到一邊。 “老實點呆著,有沒有點禮貌了你!” 段修與一瞥談時憤懣的臉,沒多說什么,轉頭看向沈宜:“沈媽,你和我一起去見鄭端偉吧?!?/br> 沈宜艱難的擠出一絲笑,點頭,“好?!?/br> 回頭叮囑道:“阿時,和你二舅在這乖乖坐著?!?/br> 兩人走出等候室,談時憤憤不平的往沙發上一坐,“二舅,為什么要讓他幫忙!” 沈柏槐懟道:“人家既然要幫,為啥不讓他幫。” “他害死了jiejie!他沒資格!” 看到那張臉,他就忍不住想揍上一拳頭。 沈柏槐嘆息一聲,坐下。 “你這樣想就錯了,他不比你好受?!?/br> “不好受是應該的,他是兇手之一,就該愧疚痛苦一輩子?!?/br> “阿時…”沈柏槐欲言又止,“算了,等你長大自然就會明白,再有錢有勢的人,無可奈何之事不比普通人少?!?/br> 談時別過頭,不聽。 他只知道,當年爸爸和大哥出事,段家假意幫忙實則根本是作壁上觀,否則爸爸怎么會死,哥哥怎么會入獄,段家不是很厲害嗎! …… 鄭端偉憋屈的被強制壓到接見室,隔著一扇玻璃,自由在外頭,卻觸不可及。 他真是放屁都能砸到腳后跟,都怪那找上門的臭婆娘,鬧就算了,還把他鬧到了網上!她都不能用那豬腦袋想想,他為啥要隱姓埋名逃到南城,當年他要是不走,她那一家子能活命嗎? 正咒罵著,眼前一晃,一道人影落座。 鄭端偉眼睛一縮,僵住。 沈宜不斷調整呼吸,平靜如枯河的眸望著他。 肥頭大面,比三年前胖出兩三圈。 過得一定不錯吧。 “鄭端偉,你還記得我是誰?” 鄭端偉吞了吞口水,避開她的視線。 “你私用公款被談綏發現,就轉而受人誘導做假賬陷害他,以為你的所作所為不會被人發現?料你也想不到,就算你假死三年,那些證據都還在我手里。” 沈宜語氣不急不緩,而每一字都飽含恨意,見鄭端偉低著頭,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竭力維持的鎮定儀態險些奔潰。 立在她身后的青年,忽而出聲。 “沈媽,我和他說幾句?!?/br> 沈宜點點頭,捏著紙巾站他身后偷偷擦掉眼角的淚。 那氣勢磅礴的男人一落座,鄭端偉脖子有些涼。 段修與他當然認識,談綏短命鬼命好,撿了個了不得的女婿。哦,女兒也是短命鬼,前女婿。 段修與十指交握落在桌臺,陰鷙殺戮的鳳目直擊鄭端偉的眼。 “談綏在頂樓被推下前,有監控捕捉到你從消防樓梯上去的身影。證據雖少,但以我的手段,”他冷笑一聲,“死刑似乎便宜了你?!?/br> 鄭端偉臉色驚變:“別瞎幾把扯!他是自殺,關我屁事!” 段修與往背椅一靠,削薄的唇微啟,“你以為讓人把錢打到別的賬戶,我就找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