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囚
噠、噠、噠—— 幽暗逼仄的樓梯間,一道狹長黑影幽幽映上嘎吱作響的階梯木板,在頂樓斑駁的銹紅色鐵門前停下。 鐵鎖沉悶的碰撞響過,老舊的門被輕輕推開。 這是間狹窄的斜頂閣樓。 一束微光自斜面的方形小窗照進,晨光里浮動著細小塵埃顆粒,堪堪照亮昏暗的一室。 立在窗口畫架前的淺灰布裙女子,執(zhí)筆的手微微一顫。 哪怕衣著簡陋骯臟,那黑發(fā)及腰脊背直挺的姿影,依舊可嘆一句清麗無雙。 談晚笛妝容精致的臉嫉恨一擰,高跟鞋根落地的聲音愈發(fā)響亮,在不大的空間造成回響。 畫架前的人終于轉(zhuǎn)過頭。 入目的側(cè)臉白皙優(yōu)美,等到整張臉全轉(zhuǎn)過來,即使見過很多次,談晚笛仍止不住泛起雞皮疙瘩,同時,一股舒暢的濁氣自體內(nèi)游走,只覺得暢快人心。 光線不足的閣樓,女子右半邊臉自鼻梁側(cè)開始被猙獰可怖的疤痕覆蓋,如抓趴的蜈蚣蔓延至脖頸,瓜子臉因肌膚的褶皺扭曲變形成詭異的形狀,只有一雙美麗的大眼,透著哀默恍惚的光。 當年名震帝都的第一名媛,如今成了這幅鬼樣子。 談晚笛不禁勾起嘴角。 沙啞的聲音輕飄飄傳來:“談晚笛,設(shè)計圖稿都在這里,你的承諾是不是也該兌現(xiàn)?” 女人手捧稿紙,一坡一拐地走向她,恨意與希冀在眸底掙扎。 談晚笛環(huán)臂以俯視的姿態(tài),高傲的瞥著跟前螻蟻般的赤腳女人。 “辛苦了,”她接過手稿,忍住作嘔的情緒勾起她的下巴,“嘖,談櫻,我真該給這間屋子所有墻面都按上鏡子,讓你每天都能欣賞到自己完美的臉。” 談櫻攥緊拳頭,竭力克制胸腔的怒意。 一年了,被談晚笛和談升關(guān)在這里,終日不見天日,吃喝拉撒所有的活動空間只有這狹窄的十五平。她想盡所有辦法試圖與外界聯(lián)系,甚至想過死,可是父親的把柄被他們握著,她只能任憑擺布。 “我爸爸怎么樣了?”她澀然道。 談晚笛聞言,笑容擴散,露出陰狠的嘴臉。 “結(jié)果當然包你滿意。” 說著,一疊報紙被揮到腳邊。 閣樓的門再度被鎖上。 談櫻怔怔垂頭蹲下來,當觸到占據(jù)第一版頁的赫大標題,單薄的身子狠狠一晃。 被指控濫用職權(quán)、貪污受賄的華國國會議員談綏畏罪自殺跳樓身亡,談氏企業(yè)執(zhí)行總裁談駒白鋃鐺入獄… “怎么是這樣…爸爸、大哥…!” 她捏皺報紙,心如交割,大串的淚順著可怖的臉滑落,心臟一陣劇烈痙攣。 “談晚笛談升!放我出去!” 鐵門沉悶的撞擊聲在偏遠的村郊輕如微風拂過,談櫻滿腔憤恨的用盡蠻力,似乎單薄rou體上的疼痛能分擔心臟的負荷。 或許是上天聽到她的禱告,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試圖撞開的銹紅鐵門驀地“轟隆”一聲,與門框的接縫處開裂一條縫。 她終于逃出來了! 談櫻如蒙大赦,丑陋的半張臉因笑而過度扭曲。 荒野陰風陣陣,女子孤立其間,守在暗處的人倏忽遁走。 洲豪酒店。 頂芮首席設(shè)計師正式上任發(fā)布會現(xiàn)場,各刊記者與業(yè)界名人紛至到場,鎂光燈與掌聲的交替環(huán)繞中,談晚笛坐于主席臺中央,華裙著身,容顏艷美,于眾人竭盡的贊美聲里謙虛的揚唇微笑。 不過年方二十三就爬到首席設(shè)計師的位置,足以讓眾人感嘆談晚笛的驚人天賦,而她年紀輕輕卻不驕不躁,發(fā)言時沉穩(wěn)干練,這般脾性立馬又贏得場內(nèi)所有人的一致好評。 發(fā)布會現(xiàn)場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忽然,門口一陣劇烈sao動,保安攔截不住,一個赤腳襤褸滿臉縱橫傷疤的女子闖了進來。 “談晚笛,你抄襲別人的設(shè)計歸為己有,怎么好意思坐在臺上!” 沙啞的聲音不大不小,讓在場的大半人聽個正著,驚詫的同時看到她的長相,眾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哪里跑來的女瘋子? 有那嗅覺敏銳的記者趕緊湊上前去。 發(fā)布會現(xiàn)場一時混亂成一鍋粥。 看到談櫻的一瞬,談晚笛攥緊了手中的文稿,臉上的笑差點維持不住,不過短短一秒鐘,她換上疑惑又無辜的表情。 臺下,談升瞠目大駭,談櫻這小賤種怎么跑出來了?! 當即惱怒的指使一旁的下屬,“還不把那個女乞丐丟出去!” “是!” 維護發(fā)布會秩序的安保人員速度很快。 談櫻只來得及吐出一句話,嘴被狠狠堵住,飛快被人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