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在逼我
自打最后一次小竹子送了紅布去探長的公館后,接連許久都沒人再來買紅布了,周義正看著在一旁裁布的小竹子,嘆道:“看來三爺那位友人,是出不來了!” 小竹子裁布的動作一頓,摸了摸自己腦袋,嘿嘿笑道:“老板,三爺那位朋友究竟犯了什么事?竟讓三爺?shù)吐曄職獾厝デ笕耍俊?/br> 周義正撥算盤的手一頓,隨后嚴肅地看了他一眼:“不要以為三爺收了你就能口無遮攔,想問什么就問。有的事情,不該知道就少問,知道的太多,走的也早!” 小竹子聽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連連點頭道:“小竹子知道了,好奇心不如命重要,以后不會再問了!” “算是個明白人!”周義正低頭看了他一眼,隨后繼續(xù)在算盤上撥弄著。 照片送到蘇茵手里的時候,她著實高興了好久,因為不管是她還是白三,都照的挺不錯的,特別是白三低頭看著她的那張,眼里的深情簡直都要溢了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非常喜歡她。 只可惜,白三今天有事,不能親自過來,不然,她還有許多話要說的。 汪淳溪看著對著照片傻笑的蘇茵,不由打趣道:“我家阿茵有了景時這么好的朋友,都忘了我了,虧得我一把把她拉扯大,還不如景時送來的照片上眼!” 蘇茵一聽,立馬撅起嘴看著她,不怎么高興地說道:“媽你可別亂說,你和白三可不一樣!” “哪不一樣?”汪淳溪笑問。 蘇茵撐著下巴,仰頭看著正在房間里忙的汪淳溪,認真地說道:“你是我最親的人,他是我最愛的人。一個是血濃于水的感情,一個是雖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彼此靈犀將要在一起過一生的愛人,媽你說,是不是不一樣?” 汪淳溪手里的動作一頓,繼而連連笑道:“是是是,我家阿茵說什么都對!” 蘇茵聞言齜牙一笑,拿著照片,轉(zhuǎn)身回了房。 又過了幾日,許岐山派人過來告訴蘇茵,說是白三出了點事,在醫(yī)院躺著,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蘇茵一聽,心里微微一慌,回了話說下了課就過去,于是許岐山就派人在門口等著,等她出來就送她去醫(yī)院。 坐在車上的時候,蘇茵有些忍不住,直接就問了小九三:“九三哥,白三傷的重不重?” 小九三笑了笑,道:“這我可不敢亂說,要是三爺覺得重,我說了不重,那就是違逆了三爺?shù)男乃肌H羰侨隣斢X得不重,我說了重,下回受傷就可是我了。不過蘇小姐,三爺這回可是為你才受的傷,你去了甭管什么事,一定要好好說話,不然三爺這傷就白受了!” 蘇茵一愣,卻是越聽越糊涂了,怎么白三受個傷就是為了自己了?難不成有人用自己威脅他?可在上海灘,有誰敢隨隨便便威脅他呢?有白家,又有許岐山,怎么也不會輪到讓他受傷吧! 實在是想不明白,蘇茵干脆閉上眼不想了。到時候見面就知道了。 進了醫(yī)院,小九三一路領(lǐng)著蘇茵去了特殊病房,一人間的,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護。蘇茵見狀心里想:不會真受了什么大傷吧。 這一想,她又緊張了幾分。 “蘇小姐,進去吧!”小九三弓腰伸手,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蘇茵點點頭,推開門,慢慢走了進去。 一看見白三手臂上纏了繃帶,她不由加快幾步走了過去,左瞧瞧,右看看,就差把白景時看出個窟窿來。 “你這怎么弄的?”蘇茵指了指他的胳膊,眼里帶著幾分怒氣。 白景時動了動那只受傷的胳膊,非常委屈地說道:“前幾日去辦事,遇到了以前的死對頭,所以干了一架,可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你給我的泥娃娃破了,心里一時氣不過,便又找人和他干了起來,一不小心,就傷到了!” “就這樣?”蘇茵有些不信。 白景時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就這樣,沒騙你!” 蘇茵聽到這終于松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胸脯,低聲道:“我在路上聽九三哥說的神乎其神的,還以為你真為了我惹了什么大事。要是真是這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幸好不是,不然我以后可沒臉再來見你了!” 白景時一愣,隨即笑出了聲:“想什么呢,小丫頭片子。我跟滬西的死對頭干架也不是一兩次了,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只是這回他把你送我的泥娃娃弄碎了,我實在忍不了,才主動找了他。按照以前,全是他先挑事,我這可是開了先例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蘇茵不由低下了頭。 白景時有些看不得她這樣一副內(nèi)疚的樣子,伸出沒受傷的左手觸了觸她的臉,道:“小傻子,你別這樣!” 她緩緩抬起頭,輕輕握住他的手,道:“不過是一個泥娃娃,沒了我可以再做一個,你不用把我看得這樣重。你這樣,我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的好。在這里,比我好看、比我能干、甚至家世比我好的人簡直太多了,隨便一個都能對你有幫助。我除了許伯伯,也沒什么能上得了臺面的優(yōu)點。現(xiàn)在想來,你真是虧了!” 白景時聽她說著,眉頭微皺,卻還是溫言道:“你不用多好,只要我喜歡就行。旁人再怎么完美,可感情這事,不是看外表就能決定的。若是按你的說法,這世上肯定有比我還好的人,難道你就會舍下我去愛他嗎?蘇茵,我知道的,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她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能把話說下去。 “不用想那么多,只要我覺得你好就夠了。喜歡一個人若是因外力就變了心,那只能說明我不夠愛你。可蘇茵,我愛不愛你,你感覺不到嗎?” 他在她耳邊喃喃,話里帶了些許曖昧。 “白三,我都知道,可是……” “沒有可是,我喜歡你,這一句就夠了。其他的,都別在意。小傻子!”他輕輕一笑,撩起她不安的情緒。 她在他懷里動了動,抬起頭吻了吻他剛毅的下頜,隨后小聲說道:“那你以后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在刀尖舔血,可不能大意!” 白景時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將情話說的更加誘人:“蘇茵,不管以后怎樣,我白景時,只要你一個,也只護著你一個。其余的,我不關(guān)心,也不會在意!” 她耳根微紅,心里的那個小屋子砰砰直跳,好像有人在里面擊鼓似的,可是她也明白,承諾再好聽,總比不過變化莫測的世界,烽火亂世中,容不下太多的個人愛恨。 “白三,你的話我明白了,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而亂了步伐。你想做什么,就盡管去做。不要因為我,就放棄什么。蘇茵只有一個,你也只有一個,我們誰都不用為誰犧牲自己。至少現(xiàn)在,我們還在一起!”她說著,心里的那塊石頭終于放下,眼里望著他時,已然平靜如水。 白景時此刻大約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想束縛著他,所以才將話說的這么沉重,可是他知道,這輩子這種感覺只會有一次,若還有,定然也比不上這一次強烈。蘇茵雖然年紀小,可理懂的多。但也僅僅是懂得多,卻從沒想過,實踐起來其實是不一樣的。 “蘇茵,你不夠愛我!”他突然有些挫敗,輕笑一聲,眼睛里藏了些許苦澀:“如果你像我愛你一般愛我,就不會說出這樣否定我苦心的話。但我不會要求你回報同樣的愛,因為這不現(xiàn)實。感情中向來不會存在平等,總有一方會付出更多。可還好,我比你付出的多,這樣,若我真有不幸,你也能瀟灑離開!” 蘇茵猛地一怔,待明白過來,淚水已然落了下來。 “白三,你在逼我!” 白景時笑了笑,嘴角帶著些許自嘲:“那么你告訴我,汪姨到底是不是你親生母親!” 蘇茵心下微駭,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