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子江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想坐上那個總裁的位置。

    但季曉柔絕對不會允許他為了達到目的，對父親下手。

    好在之前付梓闌答應的兌現了，現在只差最后一步，錢氏就可以跟著上市走向更大的規模。

    錢鐘誠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觀察公司的近況，沒想到錢子江這么快搞定了付氏的投資。

    之前想要拿走他總裁之位，錢鐘誠對他一直沒什么好感，不過這件事，做的的確是漂亮。

    “這么晚還在加班？”錢鐘誠難得晚上回來公司一趟，沒想到錢子江的辦公室會亮著燈。

    本來以為是秘書，卻看到他本人拉扯領帶敲打鍵盤的樣子。

    到底是他的兒子，做事能力一向不差，越來越像他哥哥，父子沒有隔夜仇，錢鐘誠還是決定主動說話，打破兩個人之間的尷尬。

    “嗯，你怎么有空回來？”錢子江冷冷回應，卻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

    “你在準備公司上市？”錢鐘誠知道，這個兒子，一向對他都不親，對這個反應也并不奇怪。

    “是，完成這一單，我準備從公司辭職。”錢子江覺得是時候攤牌了。

    “辭職？你是我錢鐘誠的兒子，離開錢氏，你要去哪？”錢鐘誠本來只是想上來給他小小的激勵，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做總裁，做自己的老板，有可能跟你競爭，也有可能不會，但我必須自己大權在握。”

    錢子江突然輕松了，讓錢氏上市的話也算滿足老爺子的心意了，反正在他手下，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讓他滿意。

    倒不如瀟灑的離開，這樣他們也不會再因為公司，因為那個去世的素未謀面的哥哥像陌生人一樣相處。

    “你就那么不喜歡在我手下辦事？”錢鐘誠心里還是慌了一些，過去他的確做的過分了些。

    可他也沒辦法，他最心愛的兒子突然離世，一下子沒辦法接受，就只能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替代品百般挑剔。

    或許在他心理暗示自己，這就是對，大兒子的一種懷念和不變的愛，誰都奪不走的疼愛。

    現在逼的錢子江要離開，是他這個作為父親的失敗。

    其實他也想說軟話來挽留，但畢竟犟了這么多年，習慣了作為父親居高臨下的姿態。

    “沒什么習慣不習慣，我是你兒子，六年不也過來了，父親訓斥都是應該的，反而我還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

    在這種只有兩個人的深夜，似乎兩個人都第一次達到前所未有的平靜，所以錢子江也不想用那么強硬的語氣。

    很奇怪，喜歡上一個人，就會莫名其妙的，找他喜歡的方向去改變，這樣心平氣和的和父親說話，會是季曉柔希望看到的吧。

    要想有更大的發展，要想一步登天，無論如何，都不能在自己家里動手，所以他早就做了決定。

    離開錢氏，離開錢鐘誠，這樣就不會再有那些事發生，季曉柔也不會再對他那么厭惡。

    “總之我會先完成手上的事，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已經委托了獵頭公司，找合適的人來代替我，”

    “一切都安排妥當，你不用再擔心任何問題。”

    錢子江已經準備好一切，就算是上市，他也要推快進程，他知道，季曉柔沒有時間等，他也沒有時間浪費。

    付梓闌每多接近她一分，錢子江就少一分成功的可能，季曉柔是他最終的目標，無論如何，都不能輸得太早。

    “非走不可？”錢鐘誠不好意思，把話說的太明顯，即便是這短短四個字，在錢子江忽而轉身看他的時候，還是不好意思的轉過頭。

    “放心吧，不會在外面丟你的人，錢氏……我說的是我的新公司，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錢子江這還是頭一次敢在他面前這么放肆的笑，之前見面永遠都是像敵人一樣，但是現在，竟然有了些朋友的感覺。

    突然覺得季曉柔說的是對的，選擇親人，永遠比選擇利益更讓自己開心。

    只是選擇退出，錢鐘誠就對他的態度轉變了這么多，之前倒的確是他想錯了，以為只要努力和付出，不覬覦就可以讓他對自己改觀。

    原來什么都比不過真心的退出，在這成功的時候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把這一切當做自己的家事。

    “反正都是創業，何必再做那些從頭開始吃苦的事，這些年你在錢氏學習基層也夠多了，哪里都不如自己家里舒服。”

    錢鐘誠就是想說，這才是屬于他的地方，或許留下來對他才是更大的發展。

    “還是不了，像今天這樣跟您說說話的身份，恐怕只有離開才能繼續保持。”

    錢子江忽而也有些不好意思，錢鐘誠話里話外意思很明顯，在挽留，可是所有準備都做好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況且父親一天在總裁的位置上，他都不可能成為真正一諾千金的人。

    要像付梓闌一樣站在權力頂端，就必須跳出現在的圈子，包括這個總經理的位置，甚至是錢市集團。

    “總裁的位置，公司上市之后就交給你，都是一家人，別讓外人看了笑話。”錢鐘誠做了最大的樣子，就當是這么多年給他的補償吧。

    公司能有現在的規模，也離不開錢子江，這個位置應該他坐。

    “爸，我已經決定好了，你就放手讓我出去闖一闖吧，以后如果有必要，我會回公司幫你。”

    錢子江還是頭一次這么理直氣壯的叫出，這個稱呼。

    向來在那個女人面前，亦或者是外人，公司，他說那只能叫他錢總，像今天這樣，算是進步嗎？

    錢鐘誠已經六年沒有聽過爸這個字了，上一次，還是在錢子江認祖歸宗的時候，他只給了一個眼神回應。

    但是現在，聽起來卻別有一番滋味，是啊，本來就是兩父子，何必鬧成那樣。

    “那就放手去做吧，但是，必須要接受我給你的投資，既然是我的兒子，另起爐灶自然要一鳴驚人，”

    “不管想做什么，都要記住，爸爸一直在身后支持。”

    錢子江心里的柔軟一下被擊中，六年啊，他等了六年才遲來的兒子的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