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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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忠君之心。 是你想要他。 第二日。 顧元白正在批閱奏折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視線。 他順著感覺抬起頭,就見薛遠眼底青黑地朝他敷衍一笑,“圣上,您該休息休息了。” 田福生不在,看著圣上讓其及時休息的任務就交給了薛遠。薛遠膽子大,敢說敢做,用生命去挑戰顧元白的底線,田福生很看好他。 正好顧元白眼睛有些酸澀,他停了下筆,“也好。” 薛遠第一次喜歡人,很不習慣。 他昨晚一夜沒睡,全去想顧元白去了。 想著小皇帝不喜歡男人的事。 薛遠還記得顧元白拿腳踩他子孫根時的表情,那樣的眼神和打心底升起來的不妙預感,似乎只要薛遠心術不正,立馬能把他給廢掉。 這樣一想,似乎還得感謝他老子的不靠譜。 薛侍衛的表情變來變去,變化得分外精彩。 周圍的人看戲一樣的看著他,侍衛同僚之間憋笑憋的厲害。 瞧瞧啊,這一臉傻樣的人是他們的都虞侯薛大人嗎?怎么看起來這么好笑呢。 圣上一閉眼,就有手上靈活的太監上前,為顧元白按起了頭,殿中熏香輕輕柔柔,也不知圣上睡沒睡著。 等休息一會兒之后,田福生就從外走了過來。他走到圣上身邊,從袖中掏出了一封密信。 小太監避了開來,顧元白展開密信,撩起眼皮,看完上面內容之后就笑了。 這是荊湖南來的信,是監察處一位化名為劉巖的官員報上來的消息。顧元白送給荊湖南和江南兩處盧風黨羽的禮物——那一隊長長的囚犯,送到他們據點的時候,可把那群人給嚇壞了。 在顧元白的期盼下,在劉巖的推波助瀾下,可喜可賀的是,他們總算是升起了幾分危機感,并打算給顧元白一場刺殺看看了。 顧元白笑道:“多好啊。” 前些時日他才感覺自己命不久矣,可能要等不到盧風殘部的造反了,沒想到對手這么給勁,他們直接打算派人刺殺顧元白了。 顧元白將反叛軍趕往荊湖南和江南兩地時,就埋下了一手棋子,而現在終于有發揮作用的機會了。 刺殺一事自然不會拖,從荊湖南到京城,快馬加鞭也得半月有余。顧元白心情很好的等待著這場刺殺。他收起密信,輕聲道:“將計就計。” 等大恒的皇上成功被他們這群反叛軍刺傷之后,給了他們一種皇上將命不久矣的感覺后,想必這群反派軍就會被成功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他們會造反。 終于要造反了。 甲申會要派人刺殺顧元白一事,除了極少數的人知道之外,這條消息被徹徹底底地瞞了下去。 連貼身保護顧元白的侍衛們,也只有極得顧元白信任的一批人知道,更不用說身為臣子的薛遠。 如此過了十五六日,顧元白猜測甲申會派來的人怎么也能到了,便自己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帶著官學的幾個才名遠揚的學子們,親自去田間看一看農民們種下的糧食。 薛遠一大早就起了身,練過身之后頂著一頭熱氣去洗了澡。換好衣服后,配上刀劍就等在自己家大門口。 薛將軍從他身側騎馬而過,看著他就冷哼一聲,“今日怎么沒穿官服?” 薛遠筆直的站著,聞言懶洋洋瞥了他一眼,“跟圣上去田間。” 薛將軍苦口婆心,“圣上待你如此好,你可要好好保護圣上,咱們臣子的這一顆忠君之心,應當就要心里眼里裝得全是圣上。” 薛遠道:“老子心里眼里已經全裝著他了。” 好幾夜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一醒來就得大半夜去洗冷水澡。顧元白一笑,他都被迷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北疆人人害怕的薛大公子,如今也受不了這迷魂湯了。 薛將軍正在說著大道理,沒有聽清:“什么?” 薛遠卻不理他,目光越過薛將軍,看到了圣上的馬車。他咧嘴一笑,大步朝著馬車而去,跟薛將軍道:“老子走了。” 薛將軍還未生氣,就見薛遠突然定住了腳步,側過身警告地道:“薛將軍,這忠君之心,只能我有,只能我說。你懂了嗎?” 說完,薛遠便大步邁著,意氣風發地往馬車走去。 侍衛長手里還牽著一匹烈馬,通體棕紅色的毛發耀眼,正是留給薛遠當坐騎的汗血寶馬紅云。 薛遠翻身上了馬,駕著馬走到了馬車窗口,笑的風流倜儻,“圣上,今日可安好?” 顧元白的聲音還有困倦和懶散,“還好。” 薛遠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圣上昨日可有做了什么夢?” 顧元白頓了一下,奇怪道:“薛侍衛這話是什么意思?” 薛遠眉頭一皺,難不成小皇帝昨夜沒有夢見他? 草他娘的。 薛遠眉目瞬間陰翳了起來,他語氣不變,“無事,臣隨口問問。” 竟然也有人敢來騙他薛九遙? 是想死嗎。 薛遠昨日下值時遇見一個道士,那個道士所賣的一種符能讓其他人夢到自己。薛遠鬼迷心竅的花了大筆銀子買了,睡前按照著道士說的話,在心里默念了小皇帝百遍。等睡著時,把符放在枕頭旁邊,道士說這樣就能讓心中默念的人夢到自己。 薛遠抱著不可為外人道的想法,還把自己洗了個干凈,健碩的身體一件衣服也沒穿,躺在床上睡了一夜。 結果他娘的竟然被騙了。 顧元白在馬車之內撐著臉,無語了片刻,掀開窗口的簾子一看,就見窗外的薛遠陰著一張臉,好像要去殺人似的,瞧著滲人。 就這樣的表情,若是真的有人前來刺殺他,怕是一眼就被嚇怕了。 顧元白手臂撐在車窗上,眼睛微瞇,笑得如同京城里那批調戲良家少婦的紈绔子弟:“薛侍衛臉色如此難看,難道是不愿同朕去鄉間一觀?” 薛遠道:“怎么都愿意。” 顧元白覺得這話有點怪,“朕要是讓你伺候朕,當個奴仆,你也愿意?” 薛遠瞥了顧元白一眼,心道你就算想摸老子……也不是不行。 他勾唇一笑,懶懶散散,問:“圣上想要臣伺候您什么?” 他看起來非但不生氣的樣子,反而很蠢蠢欲動。顧元白沉吟一下,道:“你保持著好臉色便可。” 薛遠的一顆肖想龍床之心開始砰砰亂跳。想看他好臉色? 看他笑? 小皇帝。 有點意思。 第52章 十幾位學子是從太學和國子學中挑選出來的人才,他們自然不是跟在顧元白身邊,而是遠遠綴在其后,被太監帶著去看田間的水稻。 五谷雜糧中的五谷,一般指的是稻、黍、稷、麥、菽。在中國古代,稷的地位很高,稷便是粟,乃是百谷之長,江山社稷中的社稷一詞,稷便是指的這。 但隨著時間的延長,水稻已經逐漸成為大恒產量最高的糧食,黍稷需要的水分少,便逐漸種植在了高處旱地田中。 自然,如今水稻的產量,怎么也比不過后世。而顧元白也沒能力去將雜交水稻給研究出來,他沒那實力,也沒那條件。 田間細窄道路上,顧元白腳步悠閑,他的目光時不時從兩旁掃過,看著新播種的田地,微微頷首。 看似隨心所欲,實在暗中已經升起了警惕。 保護著顧元白的人明里暗里都全身緊繃,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侍衛長更是表情嚴肅,索性他平日里就是這么一副沉穩的樣子,此時到沒有引人注意。 但薛遠狼一樣的敏銳的神經,已經三番五次懷疑地掃過侍衛長了。 全身緊繃,隨時準備攻擊的狀態,薛遠瞇了瞇眼,在侍衛群中掃視了一圈,發現有不少人同樣是這樣的狀態。 他若有所思,有些不虞的扯起一抹笑。 顧元白的背上陡然有人貼近,他側頭一看,薛遠朝他陰森森地笑道:“圣上,臣還比不過侍衛長張大人嗎?”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顧元白漫不經心道:“薛侍衛何出此言?” 薛遠道:“圣上,臣之一顆忠君之心,天地可鑒。” 所以到底瞞了他什么了? 顧元白樂了,不知為何,薛遠這些時日雖然一日比一日的顯得忠心耿耿,但每次一聽他表忠心的話,他就想笑。 而他這一笑,頓時把薛遠給笑得迷迷道道了。 一行人走出了田間。后方的學子們見到圣上已經離得遠了,急忙想要跟上,“公公,我們也快走吧。” 太監卻笑瞇瞇地攔住了他們的腳步,慢悠悠地道:“諸位公子莫急,不如再好好看一看這稻子?” 學子們只能壓著焦急的心,又開始琢磨起這稻子有什么不一樣了。 而顧元白已經帶著人走進了田地旁的綠蔭林中。 侍衛尋出了一處地方讓顧元白坐下,跟在最后的侍衛們牽著馬,將馬匹拴在樹上,再去拿些清水來給圣上凈面。 田福生給圣上擦去頭上的細汗,小聲道:“圣上可還能受得住?” 顧元白抬頭從樹葉婆娑之間看天上的太陽,點點頭道:“鄉間雖熱,但也沒有什么。” 田福生應了一句,就沒有再說話了。 侍衛們該忙碌的忙碌,不著痕跡地將圣上圍得嚴嚴實實,就等著敵方刺客出手,來一出將計就計。 這樣的氛圍,平靜無波之下似乎暗藏洶涌波濤。 突然,薛遠的眼皮猛得一跳,他倏地抽出大刀回身。 只見林中瞬息涌出數個持著大刀神情兇狠的刺客,他們全都朝著顧元白不顧一切地迅猛撲來。顧元白面色不變,握了握袖口之中的弩弓,還有心情去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涼茶。 田福生大喊道:“護駕!” 侍衛們中早已得到消息的人已經將顧元白保護在了身后,反應極快地迎了上去,下手毫不留情。刀光劍影,亂象橫生,薛遠心頭怦怦直跳,他拿著大刀殺出一條通向顧元白的血路,卻在抬頭看到顧元白的那一刻,就見有一個刺客要抬手朝顧元白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