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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三日月一樣,誕生于平安時代的髭切對于人和人之間交往的距離有著量尺一樣精確的認(rèn)知,他們擅長把控交際的分寸,像是天生心里就有一桿秤,過了那條線就減一點,不到那條線就加一點,所有人都能體會到他們的親和,也同樣被他們無聲無息地攔在那條線之外。 而現(xiàn)在,髭切正試圖要跨過這條線,動靜大到神宮寺泉想要忽視都不能。 “我只是缺少時間。”髭切對于神宮寺泉說不上好聽的評價不以為意,“如果有足夠的時間的話,您甚至不會意識到我在做什么,就自然而然地離不開我了?!?/br> 他說著這樣黑暗意味濃重的可怕的話,臉上還是笑瞇瞇的。 神宮寺泉堵在胸口的氣噎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髭切睜著漂亮的眼睛,白皙的臉上居然還做了個生動的茫然表情:“嗯……想把您按在床上,想撫摸您身體的每一寸,想關(guān)上牢籠的門,在您的腳踝上拴上細(xì)細(xì)的金色鎖鏈——和您的靈力顏色一樣的鎖鏈,還想讓您哀求我,想對您說一些很過分的話……您指的是這個嗎?” 神宮寺泉倒吸一口冷氣,組織好的語言在髭切一通話下被沖擊的七零八落,對方壓根沒有按照常理出牌,架起火箭/炮就是一通狂轟濫炸,直接把神宮寺泉的理智給炸的宕機了。 “說什么話?”神宮寺泉在飄零的理智里努力抓到最后一絲救命稻草,幾乎是滿臉空白地下意識問了一句。 對面的付喪神于是笑了,他笑起來真是好看,銀白的頭發(fā)落在臉頰邊,長長的睫毛慵懶地垂下,深深淺淺的銀色里,淡紅的瞳孔像是在泛著水晶一樣剔透的光:“想說——” 他湊在神宮寺泉耳邊,聲音低啞guntang,曖昧的像是音色美妙的大提琴奏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最低音。 第112章 逼問 “大將?” 紅發(fā)的短刀蹭在神宮寺泉的懷里, 趁著對方在發(fā)呆,努力把自己整個人都塞進他的被窩里,躺好了之后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審神者今天出神的時間格外的長。 被信濃突兀地叫了一聲,神宮寺泉迅速眨巴兩下眼睛, 這才堪堪回神:“啊……什么?” “您在想什么呢?”秘藏之子愛嬌地把身體微微蜷起來, 將神宮寺泉冰冷的手抱在懷里暖著, 一邊好奇地問。 他只是隨口一問, 誰知道不問還好,一問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神宮寺泉眼神一下子躲閃起來,尷尬地清清嗓子, 退燒后聲音還是有些沙啞, 怎么也顯示不出他要的那種中氣十足, 反而還非常心虛:“沒……沒什么……小孩子不要問大人的事情?!?/br> 他板著臉嚴(yán)肅地對信濃說。 粟田口家最愛撒嬌的短刀愣了兩下, 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審神者一下, 他雖然是小孩子的體態(tài), 但是活的年頭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大人中的大人”了。 他這廂在躊躇, 那邊幛子門發(fā)出了拖拉的聲響, 有人繞過屏風(fēng)走進來,然后一只手輕巧地拎著信濃的后衣領(lǐng), 像是拎一只貓一樣將短刀輕輕松松地拎出了神宮寺泉的被窩。 “他可不是小孩子了啊家主, 按照人類的算法替換到付喪神的年齡里, 他應(yīng)該是正當(dāng)盛年的男人欸, 所以也請您不要被他們的外表迷惑, 多為我考慮一下好嗎?!?/br> 從天而降的聲音帶點甜蜜的溫柔, 吐字時有種低啞婉轉(zhuǎn)的黏連音,聽上去既圓潤又柔和,尾音稍稍拉長, 性感甜軟的就像是要揉碎了人的一把骨頭一樣。 ——但是這也不能掩蓋他說出的話有多么的可惡! 信濃被拎著后衣領(lǐng)從最愛的審神者懷里提出去,礙于大將還在場,不能擰腰飛踢那個混蛋的下三路,只好抱著手臂像一只氣鼓鼓的貓一樣生悶氣。 來人把信濃提出被窩的范圍就松了手,也不管短刀還離地半米,直接往外一甩,這樣的程度當(dāng)然不會讓擅長跳躍躲避的短刀受傷,信濃在半空靈活地舒展身體,落地后翻滾半圈卸力,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還對他惡劣地笑了一笑的家伙。 神宮寺泉有些無奈,只好提高了聲音警告了一句:“髭切!” 銀白發(fā)的付喪神再度回過頭來時,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那種無辜柔軟的笑容:“是,家主?” 信濃在他背后用力鼓了下臉頰,做了個鬼臉。 啊呸!裝!你再裝! 誰知道髭切背后像是長了眼睛,在他鬼臉做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扭頭看過來,信濃的手僵硬在半空,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兩秒,髭切假惺惺地一笑,信濃抽了抽嘴角。 神宮寺泉將他們的互動看在眼里,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朝著信濃招招手:“廚房的湯應(yīng)該燉好了,藥研昨天說燉的是昆布豆腐味增湯,你能幫我去端一碗嗎?” 紅頭發(fā)的短刀在面對審神者的時候永遠(yuǎn)不會說不,他笑瞇瞇地貼著神宮寺泉的手蹭了兩下,然后在髭切陰沉沉的視線里對他一撇嘴,呲溜一下沒了蹤影。 聽著幛子門的聲音一開一合,神宮寺泉臉上的笑容稍微淡了一點,他沒有去看另一個人,而是低著頭,好像那床顏色素淡的被子上忽然生出了一朵很值得研究的花來。 髭切也不說話,比耐心的話,曾經(jīng)是刀劍之身的付喪神永遠(yuǎn)不會輸?shù)摹?/br> 他的視線從神宮寺泉垂落的頭發(fā)移到他蒼白的臉頰上,再慢慢下落,停留在人類攥著被子泛著青白的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