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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善良的我并不在意泉對我的傷害,”太宰自顧自地開始表演,做捧心狀,“要是他愿意告訴我他的真名,那我還是會原諒他對我的欺騙的。” 真名? 神宮寺泉一怔。 太宰幽幽地看過來,他的眼睛在窗外的夜色里泛著深紅色的微光,習慣于微笑的青年此刻還是微笑著的,平和而篤定的微笑。 “你是泉,但又不是泉,靈魂和rou體的不對等,思想與軀殼的不匹配……真是奇妙的存在。” 僅僅用了幾個小時就理清楚其中關鍵的太宰發出了贊嘆,雙手輕輕合攏,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吟誦圣歌:“你們沒有其他值得深思的共同點,唯一的相同就是名字,名字是橋梁、是繩索,將你束縛在這里,你想走么?但是你走不了吧?” 虔誠的信徒狡黠地眨眨眼:“名字是最短的咒。我剛剛看見的一句話。” 神宮寺泉慢慢瞪大眼睛。 他的名字? 他的真名本就是這個,哪里來的其他的名字? 可是太宰說的的確有道理,以往他尋找寄身的軀體,只要是剛剛死亡的身體都可以容納他的靈魂,不用管什么名字不名字的,想走隨時能走。只有上次和這次……他就像是被主動召喚而來的一樣,來了還就走不了了! 太宰語調溫柔,慢慢悠悠地拉長聲音:“所以啊,你的真名是什么呢?也許想起來,就可以回去了哦?” 名字是連接身體和靈魂的鎖鏈,斷裂的鎖鏈能否重新連接起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說完這段話,太宰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沙發上,頭頂一只巨大的耳機,長腿搭在沙發靠背上,睡的歪七扭八的。 神宮寺泉側頭看著窗外的天色,只覺得命運一定是在玩弄他。 他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永恒漂泊,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是誰,滿腦子只有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把自己搞成了一個向著陽光生長的行尸走rou,就是爬著跪著也不肯死,簡直活的難看極了。 然后他誤打誤撞找到了自己的身體,又該死的發現他還是逃脫不了這見鬼的輪回。沒有家的時候,他四海為家;有家的時候,他依舊飄零無依。 可是憑什么?他是做錯了什么呢,就要遭受這樣的待遇? 他一生里能抓住的只有這個名字,也許是由父親母親賦予的蘊藏著愛意的名字,到現在,有人告訴他,你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難道他的人生就是個笑話嗎?一切都是假的、虛無的,他經歷過的沒有人記得,他做的說的都頂著別人的名字,他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曾經有這么一個人來過又走了。 他什么也抓不住。 記憶都是浮光掠影的薄霧,看不清,摸不著。 他的真名是什么?天知道,也許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存在吧。 黑發的青年閉上眼睛,眼尾泛出的紅暈在黑夜里沒有人能看見。 第61章 真名 “……!” 是一個女聲。 他茫然地睜開眼睛。 “……?” 這聲音很模糊, 像是隔了一層水面,遠遠地傳過來,不甚清晰地涌進他的耳朵。 他大約是在什么狹小又黑暗的地方,但是很奇異的, 這里并沒有給他什么不安的感覺, 周圍散發著木頭獨有的清淡香味, 縈繞在呼吸里, 像是一個甜蜜溫柔的夢境。 他的心忽然就靜下來了,雖然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他不應該在這里, 這也許是什么夢境、幻境、甚至于讓人類迷失心智的惡毒手段——不過沒有什么關系。 他對這樣的場景升不起一絲的反抗心理, 反而還有點喜悅。 應該是夢吧?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這么想著, 理智就回到了他的大腦里, 讓他得以更仔細地觀察自己周圍的環境。 有個什么什么人說過, 如果一個動物, 它看起來像鴨子, 叫起來像鴨子, 走起路來也像鴨子,那么它就是鴨子。 以此類推, 如果一個大木頭柜子, 它看起來像衣柜, 摸起來像衣柜, 聞起來也像衣柜, 那么它就是衣柜。 用嚴謹的邏輯思維判斷出目前所處何地后, 他從屁股底下扯出來一件被坐的亂七八糟的白色外套。 嗯,現在證據也有了。 身體縮水成了六歲的小娃娃,他倒是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一雙帶著rou坑的小肥手扒住了衣柜的門,悄咪咪地推開了一條縫隙。 這是一間五疊的和室,裝飾簡單,靠墻放著兩個刀架,上面端正擺著兩振模樣相似的太刀,中間的小茶桌上一只茶杯里還裊裊冒著煙氣,主人應該離開還不久。 “……!” 那個呼喊著他名字的女聲漸漸遠了,他心中一動,從柜子里爬出來,貼到門上,小手拉開一條縫,想聽清楚她在喊的名字是什么。 那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現在有點想不起來了。 可惜他到底還是沒有聽清楚她的話,隔了一層迷霧一樣,總是錯過最關鍵的那個音節。 “呀呀,您在這里啊。”沒有聽清楚那個名字,他正有點沮喪,另一個甜蜜溫柔的聲音忽然從他背后響起來,嚇得小孩兒渾身一個激靈。 淺金發色的付喪神雙手抱胸,笑瞇瞇地彎腰看他,肩上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搭著,垂下來的袖子正好擦過小孩的臉頰,他聞到了一股很清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