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星抿抿小嘴巴，半天才說：hellip;hellip;被打的時候很痛，被罵的時候很害怕hellip;hellip;可是hellip;hellip;rdquo;琉星小聲說：我還是希望mama能對我笑。rdquo;

    那是恨嗎？rdquo;琉星問。

    一期一振又輕輕眨了下眼睛，從孩子手指的縫隙中，只看見孩子全然純澈的眼神mdash;mdash;不帶一丁點兒恨意。

    可琉星卻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恨是什么感情了。

    恨hellip;hellip;是不是就是討厭呀？rdquo;琉星慢吞吞收回蓋著一期一振眼眸的手，如果燭臺切不要我了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我一定很難過，可是我不恨燭臺切。rdquo;小家伙想到自己犯的錯，覺得馬上就要被拋棄，忍不住紅了眼眶，卻還是吸吸鼻子忍著不哭，我要hellip;hellip;我要當全世界第一喜歡燭臺切的人！rdquo;

    他看著一期一振稍顯冷漠的神情，問他：你是不是，害怕被弟弟拋棄呀？rdquo;

    一期一振想否認，但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了。

    琉星當他默認了，張開手抱住一期一振，你別怕，你是好孩子，不會被拋棄的。rdquo;

    hellip;hellip;我犯了很嚴重的錯誤。rdquo;一期一振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和一個孩子談論這些，或許只是hellip;hellip;想看看這個孩子在遇見人性黑暗面時，會露出什么表情，說出什么話。

    是否還能hellip;hellip;保持這份純真？

    我原本有很多弟弟，比你現在見到的，多得多。rdquo;一期一振說著，輕笑道，他們都是很好的孩子，愛笑愛鬧，時而淘氣，時而貼心hellip;hellip;我以為這樣就是最幸福的時光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只可惜這份幸福比我預料得要更加短暫。rdquo;他看著琉星越發黯然的小臉蛋，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想笑。

    現實強迫我做出選擇，拋棄一些人，留下一些人hellip;hellip;被拋棄的人會變成什么樣？被留下的人又該怎么辦？我不知道hellip;hellip;誰也不知道。可我必須做出選擇。你說，我該留下哪個？rdquo;一期一振問。

    我的選擇一定是錯誤的hellip;hellip;不管選擇誰都是錯誤的。rdquo;

    沒有正確的選擇。

    只是錯誤的疊加，且沒有后悔的選項。

    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我原本，也有好多弟弟meimei的。rdquo;琉星忽然說道。

    貓咪mamahellip;hellip;她給我生了好多的弟弟meimei！rdquo;琉星回憶起傷心的事情，小臉一片慘白，可是hellip;hellip;天氣太冷啦。rdquo;

    漫天大雪覆蓋了整座城市。

    人類選擇了閉門不出，商店和飯館也因為這大雪紛紛關門。

    饑寒交迫的黑貓因為肚子忽然而來的劇痛，最后在一座陌生的小院子里停下休息mdash;mdash;遇見了這間屋子的小主人。

    一個明明已經三歲了，卻連走路都不利索的小家伙。

    他笨手笨腳地拉開了院子的落地窗，躲在角落里，看著黑貓一步步走進來，渾身無力地躺在地板上。

    黑貓痛得哀鳴，同時拒絕著陌生人的靠近。

    她饑餓，寒冷，卻不得不忍痛等待著孩子的降臨。

    隨后，她在這個寒冷的夜里，收到了來自人類小崽子的饋贈。

    小家伙蹲在角落里，遠遠地扔過來一個干巴巴的火腿面包。

    顧不得是否有毒，黑貓狼吞虎咽地吃掉后，又被投喂了一個面包。

    吃飽了的黑貓，總算有力氣鼓足勁，生下她第一胎孩子。

    可也許是黑貓之前狀態不夠好，又或許是那天的溫度實在太低，貓咪mama難產了。除去一出生就死去的兩只，最終活下來的四個孩子都虛弱得下一秒好像就快要死去。

    更糟糕的是貓咪mama奶水不夠mdash;mdash;她必須做出選擇。

    琉星不記得貓咪mama是怎么選擇的。

    他只知道，最開始，只有一只小貓被貓咪mama推出了懷抱。

    接著，一只，又一只。

    直到最后。

    琉星低聲說：一個都沒有救回來。rdquo;

    一個都沒。

    黑貓不放棄，反復舔砥著最后的孩子，她始終不愿意小貓逐漸冰冷僵硬，喵喵叫著，想要孩子微微動一動小鼻子，或者撓一撓小爪子。

    她忙碌了一天一夜。

    卻沒能挽救任何一個孩子。

    我的弟弟meimeihellip;hellip;rdquo;琉星輕輕一眨眼，眼淚就掉下一滴，他仿佛被嚇到一般，趕緊捂住自己的眼睛，聲音里的哭腔卻還沒散去，全部都hellip;hellip;都hellip;hellip;rdquo;琉星沒說完。他始終還是不喜歡死這個字眼。

    他問一期一振：這是hellip;hellip;貓咪mama的錯誤嗎？rdquo;緊接著他便自己搖搖頭，不是的！貓咪mama沒有錯！rdquo;

    弟弟meimei不在了我很傷心，可是hellip;hellip;貓咪mama比我還要傷心！rdquo;

    黑貓將小貓埋在了琉星家的院子里。

    或許是開了靈智，她的悲傷甚至比人類更加漫長。

    那個冬季，琉星總是能看見黑貓孤零零坐在院子里，對著那個小土包，哀哀地叫上一整天。

    后來，貓咪mama去野外蹭了一身的種子。

    第二年，庭院里便多了許多幼貓喜歡的狗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