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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城城主撐了幾個月,”煙霧過,狹小房間門后位置,有輪廓逐漸清晰,朱厭上前行了禮,“屬下聽說,發現尸體的時候,那人就剩一層皮包著骨頭了,咱們夫主的身體還不如他。” 就算只剩下一絲氣息,妖也能將人救回來,這瀕死的感受一天天一月月重復,再堅強的人都得崩潰。 當初為了避免奧城居民難受,發現了城主尸體后,白言梨下令隱瞞,只當人一開始就死在了叛軍手中,沒有讓人類知曉其中的不堪。 可是里邊的所有細節,他卻是最清楚的人,前車之鑒在前,他如何不恐懼。 “事情做的不錯。”蒼伐落子的同時,輕瞥了他眼。 朱厭很高興得到夸獎,馬上湊近道:“不過,丹那老鳥也是知道真實情況的,他怎么什么也沒提。” “下的什么破棋!”司尾再落一子,眼看自己要輸了,蒼伐抬起扇子狠扇他腦袋一下。 “……”司尾一手捂著頭,疼的眼淚差點沒飚出來,欲哭無淚的看了眼旁邊蹲著的朱厭,謹慎的將棋子挪換了個位置。 蒼伐瞇著眼,掃了眼全盤,還算滿意的重新放下一子。 “這消息得瞞住了,”給自己扇著風,蒼伐打了個哈欠,“動手前被知道就不好玩了。” “您放心。”到底是建立了主仆契約的,朱厭明白自己雖然來的晚但得到的信任遠比其他妖多,這次的危機,他很努力的表現自己的能力,目前看來,家主對他非常滿意。 “皓月那邊,”蒼伐合起扇子敲擊著自己的膝蓋,“還沒動靜?” “沒有。” “哦……”再要落下一子,蒼伐忽然停了動作。 “尊主,”司尾同時扭過頭去,隔著門看了眼遠處,提醒道:“是夫主。” “車隊就要出發了。”時間到了,朱厭是大妖,百米的距離不妨礙他“看”清白言梨的表情和動作。 人正站在院落外,別說房間了,就那一道院門,前前后后反復跨進跨出五六次,愣是沒有勇氣靠近。 蒼伐閉了下眼,就算司尾提前說了,他依舊有些吃驚。 短短幾天時間,白言梨清瘦了很多,自己最喜歡的那雙唇現下也沒了血色,人穿著身單薄衣服,長發不知何時剪短了大半,手中正緊緊提著個食盒。 朱厭動了動鼻子,“是包子。” “還是青菜包。”蒼伐扔下手中棋子站了起來,沒錯,白言梨包了自己最喜歡吃的送來。 司尾和朱厭對視一眼,默默站到了角落。 蒼伐隔著木門,還盯著院落外的白言梨,心中突然有那么點期待。 人繼續徘徊掙扎一陣,終于,停住腳步后猛的彎下腰,白言梨將食盒放在院門旁后起身看向自己所在的房間,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兩分鐘后忽然彎下腰,對著這個方向點頭行禮,而后再無猶豫不舍,站直后干脆利落的轉身大步離去。 “……”蒼伐深吸口氣,蹙眉,僵硬的看向那個食盒。 司尾一臉苦相,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再動,終于在長久的死寂后上前試探道:“屬下去將食盒拿進來?” 府門外,白言梨鉆進車里后,車隊已經遠去。 蒼伐轉身往回走了幾步,面無表情道:“繼續下棋。” “……是。”司尾如坐針氈,心中那個七上八下。 在心驚rou跳的狀態下落了三子,司尾實在受不了房中氣氛,正要扭頭向朱厭求救,對面坐著的蒼伐忽然將手中抓著的白棋全部砸到棋盤上。 司尾反應很快的蹦跳開來,下一秒,放著棋盤的桌子就已經四分五裂。 一拳將桌子砸成粉末,蒼伐抬頭笑容滿面的說道:“你們看,我棋藝還是不怎么樣。” 誰還敢搭話啊,朱厭和司尾二妖眼對鼻,鼻對心,咬死了不開口。 “這說明了什么?”蒼伐也沒想著要得到他們的回應,自問自答道:“說明了教我下棋的水平就不行。” 蒼伐的棋還有司尾等妖的棋,那全是白言梨手把手教的。 一眾“徒弟”里,蒼伐的水平是最差的。 “棄子!”扭身踩踏過一地木屑,蒼伐現在的狀態很像白言梨之前,他在原地轉著圈,表情浮躁,“他怎么說的來著,嗯?怎么說的?” 突然被“點名”,對視上蒼伐金色眼瞳,司尾結巴道:“棄,棄子是指舍棄若干棋子以換取外勢,舍殘子不取,爭先手投于它處,收取厚勢。” 這些話是白言梨說過的,司尾復述的算是一字不差,蒼伐聽后哼了聲,不屑道:“他也就這點教的好。” …… 白言梨走后半天,按捺不住的桃飽飽帶著一幫子人和半妖沖到了蒼伐的院子。 司尾擋在外,先長嘆口氣。 “你攔著我們干嘛!”桃飽飽氣勢洶洶,瞪大眼睛怒罵,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注意到老蜘蛛腫起的額頭。 “家主在休息,”司尾伸直雙臂,“不允許打擾。” “你……”桃飽飽表情古怪,“額頭怎么了?” “下棋輸了。”意簡言賅,司尾還擋著一動不動。 “可你上次贏了也……”前兩天司尾額頭也腫過,當時說的是跟家主下棋贏了對方所以被打了。 “對,”家主打的,沒敢用妖力恢復,司尾頂著可笑模樣警告道:“你現在知道里頭有多危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