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得到步承弼的示意,步琛上前解釋道:“確有其事。步某天生金土雙靈根,師傅為我修行之故,賜下洗靈草,才有現在單土靈根之表。” 血脈并不會因洗靈草而改變,若是土、金、水三種屬性循環,倒是沒了子嗣廢靈根的隱患。 洗靈草何其珍貴,外界如若知曉步承弼耗費洗靈草只為弟子提升資質,未免會傳些流言蜚語,宣宗二人先前未提出倒也可以理解。 不等他人多言,步承弼又道:“水宗主與本尊的愛徒頗有些交情,而閣下不過一介散修,未免有些……” 一介外人,未免多管閑事。 “聽本尊一句勸。”步承弼微笑道,“年輕人哪個不愛英雄救美?只是行事前,恐怕還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 他身后的步琛滿臉尷尬,心中言道:長兄如父,若身為大師兄的穆清嘉沒有資格,誰還有資格? 只是他礙于與樂鹿的威脅,無法開口告訴師傅穆清嘉的身份,只得如呆頭鵝般,左右為難。 他和水驚蟄表情都十分精彩,要笑不笑。在場四人中,唯有步承弼一人滿面從容自信,也只有他一人被完全蒙在鼓里。 他似乎察覺到什么,眸光微暗。 正在此時,水驚蟄從主位站起身來,她在殿內踱步半周,然后爽朗笑道:“不過一件小事,眾位怎的都認真起來了?” 東道主一出言,立刻化解了僵局。步承弼料定她會妥協,哪知她下一句便道:“偃師有沒有資格,本座說了算。我合籍與否,也是本座說了算。” “尊者須知道侶共享氣運與壽元,一旦合籍便不可變更,唯有互相承認者,才能對雙方有所進益。”她闊步走到步承弼面前,昂首道,“而本座向來尚武,唯有能勝過我的修士,本座才心服口服。” 步承弼一頓,道:“水掌門待如何?” 水驚蟄溫婉一笑:“仙盟大比在即,本座也將親自參與化神期修士的斗法。山中桂花盛放之時,若有人愿與本座合籍,不妨在九州修士的見證下與本座比斗一場。” 她擲地有聲道,“若贏過我,驚蟄自當依約結契;若輸了,宗主也需許諾本座,永不再提及此事。” “本尊的弟子與冥蝶劍勝負難分。”步承弼面上從容不迫道,“道侶之間,言何刀劍相向?還請掌門三思。” “未下定論,何來道侶一說?”穆清嘉肅然道,“尊者慎言。” 水驚蟄微微一笑,走到步琛身前,直視著他,笑顏如盛夏之雨,暢快清爽。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她郎然道,“有膽子唐突于我,沒膽子接下這個賭約么?” 步琛一直緊皺不解的濃眉緩緩舒展,帶了笑意。 “我接下了。”他道,“一言為定。” “罷了罷了。”步承弼許是未曾料到這個結局,“兒孫自有兒孫福,是本尊這個老東西多管閑事了。” “沒有的事,師傅過慮了。”步琛仍是恭敬道。 穆清嘉作壁上觀,心里比之方才倒是平靜了些。看樣子,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師妹經歷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她和步琛之間也不像是無情。 只是這松鶴尊者步承弼有些難纏。 他裝作被掃了面子的模樣,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慢走。”水驚蟄在他身后道。 他微一點頭,飄然出殿,心中思索。 師妹和步琛之間有情與否他不會再參合,然而,這并不意味著袖手旁觀。 步琛的實力他很清楚,更何況他的土靈氣克制師妹的水靈氣,除非有意外出現,水驚蟄絕無可能勝過他。 就這樣輸了賭約,與宣宗合籍?那不是他亦或是師妹想要見到的結果。 主動權必須掌握在臨皋派自己的手中。 所以,應該讓步琛在與水驚蟄一戰之前,便失去更進一步的機會。 要知道,仙盟大比乃是分區擂臺賽制,分成筑基、金丹、元嬰和化神四個賽區,擂臺上的被挑戰者一經輸掉,便失去了比賽的資格。 反之,低級賽區留下的前三強可以晉升上位,挑戰更高修為的修士。 偃師要做的,便是在擂臺之上讓步琛失去資格,或者至少,也要削弱他的實戰能力。 待水驚蟄贏過步琛之后,雖然步宗主必須履行賭約中“不再提及合籍”之事,但并不妨礙郎有情妾有意,小兩口自己決定在一起啊。 ——不過,此事還要先和師妹私下討論才是。 還有小師弟的事。 方才精神集中在松鶴尊者身上,直到現在,穆清嘉才能分心想一想秦關。想他從前的脾性、經歷、身世,以及他轉修魔道,殺掉的無辜凡人。 越想越頭疼。 師弟師妹一個兩個都不是省心的。但恐怕他自己在師弟師妹們的眼中,也是個不省心的師兄罷。 他心中思量著,不知不覺便到了藏書閣——天一劍之前。 穆清嘉伸手,想要觸碰那棵如花苞般的巨樹,臨到關頭又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將手掌貼合于其上。 什么都沒有發生。 他所想象的那種源自魂魄的聯系完全銷聲匿跡,穆清嘉確信,即便他全身都貼在天一劍上大喊它的名字,天一劍都不會回應他。 因為他們之間根本沒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