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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方大人少年俊才,年方十六便高中狀元,實在不是常人能比……” 再比如說:“方大人深得圣心,陛下甚至免了她去翰林院,直接授了兵部員外郎的官職。如今不過才一年多而已,她便已當上了侍郎,未來不可限量啊……” 還比如說:“方大人才名遠播,這京城里不知有多少閨秀芳心暗許呢。便是我家小女兒,也一直想找機會見他一見……” 如此種種,都可以看得出來,方晨的確是個優秀的人。可問題是,再優秀的人也是會有短板的,而文官出身的她,最大的短板除了打架,就是騎馬了。所以說,被狂奔而來的齊軍們嚇得手軟腳軟的魏淳,壓根就是拜托錯了人。 對比那個除了紙上談兵,壓根沒有半點兒膽量的十皇子來說,方晨顯得鎮定得多。她聽到魏淳的話后,雖然詫異得愣了那么一兩秒鐘,不過之后還是果斷的伸手幫忙了。只是奈何她本身就騎術不佳,再去控制別人的馬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了,所以等到最后方晨終于把魏淳的馬掉過頭,再一鞭子抽上去的時候,齊軍距離她們已經很近了。 五百之于數萬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平時或許只是一個空洞的概念。但在此時此刻的戰場上,卻清晰的體現著這種差距。 當身后那數以萬計的穿著黑衣黑甲的齊國士兵們追了上來,魏淳帶領的這支穿著紅衣黑甲的五百魏國士兵們便仿佛泥牛入海一般,仿佛只是瞬間,便被黑色的人潮淹沒了,再難尋到蹤跡。 “殺了這些魏國人!”在被齊軍追上的那一刻,方晨就聽到了不止一個人這樣高呼著。她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些齊國人身上非同尋常的焦躁,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但這樣的焦躁只會讓他們的處境更加糟糕。 很快,雙方戰到了一處。若是平時,這五百人被滅也就是瞬息之間的事情,不過現在因為齊國人急著要逃命,對付起他們來雖然狠戾非常,卻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耽誤,倒給了他們喘息之機。 方晨和魏淳被那五百將士自發的圍在了中間,小心的保護著,局面和之前魏洵被圍時竟有著驚人的相像。不過可惜,這里不會有一個突然爆發的皇子殿下帶著他們殺出重圍。 此刻的魏淳已經被嚇得面無人色了。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他,剛剛才穿越而來,哪里直面過這種冷兵器時代戰場上的殘酷?無論是那淋漓的鮮血,還是隨處可見的斷臂殘肢,顯然都已經超過了他的承受極限,他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趴在馬背上吐了個昏天黑地。 方晨看著這樣沒出息的魏淳微微皺了皺眉。雖然看著這樣的場景,她自己也好受不到哪兒去,可是看著身為皇子,身為首領,身為男兒的魏淳這樣沒出息的趴在哪兒吐,她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微微搖了搖頭。 這樣的皇子,根本不可能成得了事。 方晨給魏淳下了定義,心里已經對他有些不屑了。強忍下同樣被血腥味刺激得蠢蠢欲動的嘔吐*,方晨緊抿了唇,抽出了掛著馬背上的長劍握在手心,眼中的光芒漸漸地堅定了起來。 潰逃的齊國人太多了,即使他們沒有時間糾纏,但每個路過的人隨手來上那么兩下,也不是他們這區區五百人能受得了的。漸漸地,五百人的隊伍里出現了大量的傷亡,倒下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而包圍在方晨和魏淳外面的那個圈子,也已經越來越小…… “殿下,請拿起你的劍。”方晨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句話,她的手心里已經滿是冷汗,使得她不得不更加用力的握著手中的劍,以免手下一個打滑,可能就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魏淳已經吐得沒有更多的東西可以吐了,他努力端正的騎在馬背上,努力的強自鎮定,但那慘白如紙的臉色,還有那顫抖得甚至拔不出劍的手無疑告訴了所有人,他的畏懼和膽怯。 身為這本書原本的男主,也許魏淳本不該如此不堪的,可惜劇情發生了太大的轉折,讓他沒有了一步步成長的空間。他原本也只是個有些小野心的普通人,乍然如此,他也不會表現得比普通人更好。 外圍的人一圈圈的倒下,終于,方晨和魏淳直面敵人的時刻終于還是到了。 方晨看著身邊越來越少的紅色身影,保護圈已然不成型了。她咬著牙駕馬向前踏出了幾步,一個齊兵見狀揮舞著長槍向她刺來。這輩子從來沒和人動過手的方晨有些驚慌的俯□躲開了,旁邊卻出現了另一個齊兵揮起長刀向她劈來,于是方晨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劍去擋了…… “哐”的一聲悶響,短兵相接的瞬間,方晨知道了自己和這些沙場老兵的差距。她或許可以寫出錦繡文章,她或許是整個魏國都難尋的少年才俊,但在這最為直接粗暴的戰場上,她這樣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因為她太弱,她甚至對不不了任何一個敵人! 接了那齊兵的一刀,方晨只覺得虎口一陣劇痛,手里的長劍幾乎忍不住脫手。不過方晨知道,在這戰場上,失去了唯一的兵器代表著什么,所以她不敢放手,只能忍下疼痛,更緊的握住手里的長劍——這自己手中唯一可以保命的利器。 齊國的騎兵要么早已經跑過去了,要么還在后面斷后,現在還圍在方晨他們周圍的,都是一些步兵。于是仗著坐下戰馬的靈敏,方晨左閃右避的撐了一會兒,期間她抽空往魏淳那邊看了一眼,他也是駕著馬四處逃避,一副驚慌失措自顧不暇的模樣。不過有一點她比不上他,那就是他的力氣夠大,可以接下齊兵的攻擊,而她……呵,到底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