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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之人幾乎是齊齊倒抽了口涼氣,白元秋一臉平靜的建議蘇行止拿她來修復己身,而對方的表情,也竟然意外的沒什么波動。 蘇折柳含怒,嗔視:“阿念,你在胡說些什么!” 白元秋微微抿唇,神色堅毅,“并非胡言,我早有所覺,‘泉中玉’具有容納傳遞元力的功效,通常而言,陌生人的神魂無法相容,但兩者的熟悉度越高,感情越親密,對彼此能產生的作用就越大。”看著蘇行止,“在所有人中,你對我最為認同,加上‘泉中玉’作為中轉……七成把握,值得一試。” 說著說著,白元秋眼里竟然露出希望的神采,似乎為找到可以讓師兄恢復的法子而感到欣慰。 蘇折柳用陌生的眼光看著二弟子,就像從未認識她那樣,向蘇行止道:“你師妹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他也曾經是站在一界巔峰的高手,自然明白,如果用白元秋的神魂修補蘇行止的傷處,縱然后者能痊愈,前者也是死定了。 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萬頃荷葉擁簇的玉臺之上,玄衣琴師輕笑,聲音如同珍珠在玉盤上滾過。 蘇行止格外和顏悅色道:“不,師妹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種方法。自始至終,她才是最了解我的人。” 一片死寂。 蘇折柳最為意外,行止分明不是這樣的性格,阿念愿意犧牲不奇怪,但他,竟然也承認了? 云曇看著這三個人,眼睛慢慢睜大,忽然笑出聲來:“白元秋竟然也會愿意為被人去死?”她笑得肩膀顫動,直到彎下腰去,良久才抬頭,對蘇折柳建議道,“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反正攔不住,蘇教主就隨他們去吧。” 兄長還活著,她對白元秋的怨氣消減了很多,但林荃,卻翎兒,雖然不是被那人所殺,但也說不上毫無關系,更何況,身為當初幕后主使者的蘇行止,難道不需要為自己這些年來家破人亡的慘痛付出代價么?事情的邏輯太過迷亂,云曇懶得仔細去想,所以白元秋和蘇行止,他們二人隨便死一個,自己也就勉強滿意了。 蘇折柳沉默,看著自己最為鐘愛的大弟子,緩緩道:“你真打算這樣做?” 人總有偏愛的,蘇折柳并不否認,三個弟子里面他最喜歡是蘇行止。如果首徒真要因為續命而殺了阿念,他無法出手阻止。 無法阻止。 蘇折柳想,如果阿念能在相見的那刻出手殺了我,就好了。 六個人中有四人已經決定了立場,只剩下兩位和無霜城毫無關系的人。顧惜朝深思熟慮,而徐小彥則直率的多,雖然他是在場所有人中最慢反應過來的那個人,但在想明白的那刻,手比腦子先動,斗狂瀾舞出團團罡氣,鏘然一聲,重重砸在白元秋與蘇行止中間的小幾上。 剎那玉碎石飛。 徐小彥冷冷看著蘇行止,聲音里壓抑著怒火:“別的就算了,但小白是我朋友,不許你傷害她!” 蘇行止瞥了他一眼,似乎直到此刻,這個少年才真正被他看在眼里:“徐小郎急什么。”輕笑,“無論如何,比起你們,阿念都要安全的多。” “什么?”徐小彥呆呆的看著幕后boss,一時理解不了對方的想法。 蘇行止不再理會他,向白元秋道:“師妹說的雖然不錯,可我目前卻并不想要取你神魂。” 白元秋看著他,目光忽然變的極冷:“那師兄意欲何為?” 蘇行止耐心的啟發師妹:“你我誕生之地的‘元力’,豈非正好合適?”他伸手替師妹將散落的發絲輕輕攏回鬢角,從容道,“泉中玉只是最后一層保障,比起這個,阿念留在我身邊的感覺更令人向往,至于那個世界,反正也即將消散了,借它最后的力量,修補在下的神魂,又有什么不好?” 以泉中玉為通道,將源世界中即將散落的元力聚集,吸納壯大己身。 白元秋盯著他,一字字道:“師兄說笑了。” 蘇行止安靜,隨后低聲一笑:“怎么,這叫師妹不高興了?” “我是為了什么來‘水月鏡花’的,師兄當真不知道?”白元秋反問,目光泠然,她自幼便是極堅毅執著的性格,決定不計一切代價為源世界尋得延續之法后,便一直未曾改變過。 蘇行止笑道:“自然是明白的。不過,假如我和這個世界只能二者選一,師妹打算選誰?” 殘忍的問題。 白元秋靜靜看著他,眼眸的顏色越來越深,周身氣息慢慢開始躁動,無數重云自天邊滾滾涌來,堆疊在他們頭頂上。 天色黯淡下去,仿佛下一刻,就有傾盆暴雨自天而降。 蘇行止溫和道:“看來在下果然是惹師妹生氣了,竟然引得天道大劫提前來臨,恕罪恕罪。” 白元秋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半晌方道:“我并沒生氣。”接著道,“只是過于激動,一時無法控制情緒。”斂目,“真可惜,本來想多與師兄聊一會的,現在看來是辦不到了。” 她站起來,寬大的衣袍盈滿,被訊雨之風吹的獵獵而飛。 “邀我們前來的那位曾夫人呢,她現在何處?” 蘇行止回答道:“她正在布陣。墨娘一生所求,是布出以命為祭的,近乎于真實存在的‘絕陣’,現在借師妹天劫之機,她大約可以如愿了。” 白元秋恍然:“多謝師兄提醒。”斂目微笑,“不過,無論是怎樣的‘絕陣’,曾夫人只怕都是會失望的。”俯下身,湊近蘇行止耳邊,“我還有話要和師兄說,所以一定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