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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重華渾身顫抖:“我本以為,你至少不會……” 白元秋淡淡道:“那只能說明,你我都看錯了人。”輕聲,“你小meimei現在我師尊那里,之前用來監視的鈴鐺,也在師尊手中。” 曾夫人給過顧惜朝一個高級版的千里傳音鈴,顧惜朝又轉手將其交給了隊長,白元秋研究之后,便日日掛在身側,直到與師尊分別時,才解下交給蘇折柳帶走。 她沒猜錯,鈴鐺果然有監視的作用。 “難怪。”云重華沉重道,“你從小就心思縝密,我今日上當,也不算冤枉。” “可惜你從小就愚蠢,舉棋不定,立場不明,過了那么久,也還是一點進步也沒有。”白元秋冷冷譏嘲,“舊事不必再論,你真以為這樣拖延時間,便可有所轉機?” 云重華抬頭看著她,兩人相隔不到一尺。 ——咫尺天涯。 “總得努力一把,才知道有沒有轉機。”云重華笑得有些高深莫測,他拋掉之前的長刀,從隨身空間中召出一柄瑩如月華的長劍。 劍訣起手。 都是天衣弟子,他們對彼此的招式也格外熟悉,白元秋看到云重華的動作,臉色忽然大變,聲音竟夾雜了一絲驚慌之色: “——快住手!” 她雙掌瞬間閃入劍光之間,隨后,仿佛晴霄霹靂,極其灼目的白光驟然閃現,徐小彥眼前一陣花白,仿佛被重錘擊中心口,使他不由自主的停下動作。 顧惜朝也是同樣,但他畢竟已達先天境界,雖然受到影響,但恢復的也非常迅速。 據他判斷,從這白光出現,眾人失明,到他恢復視力,期間不過三息長短。 然而就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場上形勢便奇異已經的倒轉。 云重華雖然勉強,此刻至少還能站著,白元秋卻已經半跪,單手支撐,和片刻之前的景象一模一樣,只是將兩人的角色掉了個個。 大片大片的血跡從白元秋右肩下方開始洇開,她深深看了云重華一眼,低聲笑道:“你早知那柄劍是假的?” 云重華似乎不敢置信自己當真將白元秋打到,清俊的臉上露出震撼的神色。他吞下一顆丹藥,又將之前的長刀拔起,刀尖便架在白元秋的脖子上,眼風掃過蓄勢待發的兩人,冷冷道:“不許動。” 顧惜朝與徐小彥僵住。 看到局面已經落入自己控制,云重華方才回答:“我確實知道,因為我從未小看過你。如果連隨身佩劍都保不住,你也不是阿念了,更何況,身為當世第一流的鑄劍師,就算別人做不到仿造泉中玉,這對你恐怕也不算難事。” 白元秋笑了,點頭:“你說的對。”補充,“我在劍身中藏了炸藥,只要你運功于其上,便會爆炸。” 云重華道:“果然是你的性子。”低聲,“我猜到你會如此,也猜到你會出手救我。” 目光流露哀色,云重華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我也知道,你不曾苛待過云昉和云曇。 白元秋揚揚眉,絲毫沒有被挾持的驚慌:“好吧,你既敢豁出命來賭,也該讓你占一回上風。” 聽了她的話,云重華眼中悲色更濃。 高手過招,哪怕僅有片刻的失神,也絕不會被忽略過去,但白元秋只安靜的看著對方,任鮮血浸紅半邊衣衫,她波瀾不驚的看著對方,“重華為何還不動手?” 云重華卻收回長刀,搖頭:“不了,既然我之前對你的猜測都沒錯,這次應該也沒錯。”看著發小,“若是果真動手,倒霉的就是我了吧?” 白元秋冷冷看著他,慢慢站起來,神色平淡:“你還是這樣猶豫不定。”一字字道,“今日就算了結昔日恩義,若是選擇幫先生,以后就不必再對我容情。” 四目相視,兩人注視著彼此,千尋云嶺上的時光剪影不斷從腦海中閃過,那些意氣風發,縱馬越萬山的美好年華,那些酒后閑談,實現與未實現的凌云壯志。 杏雨時,蘇行止奏琴白元秋吹笛,云重華擊案高歌: “初入江湖身未老,雄心仍在,俠氣未消,偏遇風起,濁浪滔滔……問少年,他日記起舊年華,還愿長刀飲血,劍氣凌霄。” 再重逢的此刻,云重華看著數十年未見的故友,明白那些心中至今不斷回憶的歲月,終究是回不去了。 “你說的對,再見之時,你我皆不必留情。”云重華道,“白教主,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白元秋慢慢點頭,重復道,目光如深不見底的寒潭,看著云重華離開。 沙海茫茫,故人的背影漸被風沙吞沒,直到再也看不見。 顧惜朝朝徐小彥使了個眼色。 徐小彥心領神會,上前笑道:“小白……” 白元秋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你若要我別難過,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徐小彥笑:“你可以難過啊,我只是想,既然你笑不出來,那我來笑給你看唄,六塊腹肌的陽光少年,帥不帥?求點贊。” 白元秋目光微微柔和,唇角上揚了幾個百分點:“差強人意。”然后招呼兩人道,“走罷。” 顧惜朝默默跟上,徐小彥好奇道:“我們現在去哪?” 白元秋不答反問:“還記得剛剛我和云重華說了什么么?” 徐小彥道:“你告訴他,云曇在你師父手里,所以……”少年眼睛一亮,“他要去救他meime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