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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夜空中傳來凄厲的慘叫聲,如尖針般直扎人耳膜,一個圓球狀的物體骨碌碌滾到大廳中來,沾著斑斑血跡——竟是方才出去的那個鏢師的頭顱! 頭顱上雙目圓睜,眼中帶著驚恐至極的神情,慘叫聲猶回響在耳邊,傷口猙獰如犬牙交錯,似乎是被野獸生生撕咬開的。 林平之捂住胸口,他除了跟著父母學過幾年武功,其他全然是個生長于富貴鄉的紈绔子弟,哪里經過這等陣仗,不由踉踉蹌蹌的倒退數步,不小心撞倒了凳子,人也被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王夫人趕緊將愛子扶起,低聲道:“我兒莫怕。” 林平之道:“兒子不怕,我還要護著爹爹mama。” 林震南護在妻兒面前,運氣于丹田,一字字緩緩吐出道:“不知是何人在此戲弄我福威鏢局?” 大門“吱呀”一聲,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緩緩推開來,林震南心中悚然一驚。 突然,一道黑色的人影幽靈般蕩了進來,一張青白鬼臉毫無征兆的出現在林震南眼前,看裝束打扮,正是那個白天出現在酒店中的青城派子弟。 它的鼻尖距林震南不到一掌,站立的姿勢極為僵硬,面上還帶著詭異的神情,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尖牙。 廳中婢女小廝嚇得四散奔逃,傳了三代的鏢局大堂,此刻搖搖欲墜。 林震南不小心直視對方雙目,腦中瞬間劇痛,仿佛被硬塞進去了一塊滿是尖銳棱角的石頭,條件反射之下,右腳后踏半步,抬手便是一招“掃蕩群魔”,劍光點點落于對方身上。誰知那鬼臉人似乎毫無痛感,皮膚堅硬逾石,林震南手中也算難得的寶劍,竟然連它的表皮都劃不破。 鬼臉人雙手抓住長劍,輕輕一掰,寶劍應聲斷成兩截。它抬起雙爪,指甲在燈光下閃著青幽的光芒,牙口大張縱身朝林震南撲過去。 林震南隨手撿起身邊的木凳,朝鬼臉人掄了過去去,這怪物雖然力氣極大,腦子卻不太好使,一時間被砸了正著。 這一下若是活人挨上了,非得腦漿迸裂不可,那鬼臉人卻只是微微晃了晃,再次縱身撲去。 林震南方才雖有機會逃走,但他身后就夫人和兒子,大丈夫立于當世,總不能連妻兒也護不周全,當下一步不退,大聲道:“夫人帶著平兒先走!”竟是一副打算和著怪物同歸于盡的架勢。 王夫人拉著林平之往屋后跑去,林平之流淚掙扎道:“我不走,我要幫爹爹!” 與此同時。 空中嘹起尖嘯之聲,鬼面人的整個身體,瞬間如同高溫下的蠟像,變成一灘混著紅白血漿的不明物體,嘔吐物般嘩啦一聲融化了,只剩下一個腦袋尚且完好,猶帶著陰詭的笑容,在地上的血漿中一瞬不瞬的看著林震南。 這景象委實可驚可怖,縱然林震南行走江湖多年,也從未想象過這等可怕場面。 一道湖藍身影隨之飄了進來,正是白元秋,她抱拳微笑道:“總鏢頭可還無恙,我等方才被此等邪物所阻,故而遲遲未到,令總鏢頭受驚了。” 話未說完,顧惜朝帶著徐小彥也匆匆趕到,他們三人的形象委實都算不上太好,連武功最高的白元秋衣服上都帶了黑紅色的血跡,更遑論其他兩人。 顧惜朝尚且看不出什么來,徐小彥卻明顯流露出幾分萎靡不振來,與林平之倒算遙相呼應。 雙方還來不及詳細交流,方才跑出去的人中又跌跌撞撞爬回來幾個,白元秋瞳孔一縮,劍出縱橫如飛虹,森寒入骨,竟是取了那幾人性命! 林平之失聲道:“你在做什么?!” 他很快就知道白元秋是在做什么了。 更多的人涌了進來,白元秋殺之不及,顧惜朝又要照顧徐小彥等人,一個鏢師竟躲過劍網攔截,走動間姿勢逐漸怪異了起來,背上隆起駝峰般的兩個鼓包,臉上神情僵硬,嘴角伸出尖銳的利齒——越來越像之前的青城派弟子。 林平之心中越來越涼,連身體都要僵硬了,若不是想著保護父母,只怕當場就要嚇癱。 徐小彥喘了幾口氣,彎腰撿起地上的銅燈柱,掂掂重量合適,轉起來當頭砸向變異鏢師,對方剛剛開始轉化還不成熟,外表硬度差一些,腦袋如同西瓜般被砸的汁水飛濺——他身上的衣服更不能要了。 顧惜朝讓剩下沒服過藥丸的人都吞了一顆做預防,自己不知從哪里抄了一把鬼頭大砍刀,毫不猶豫的向異形生物砍去,每一刀都砍得虎虎生風。 鏢局中的人畢竟有限,被砍死一批后,對手又派了蝙蝠上場。這些蝙蝠身長不到一尺,卻個個兇猛之極,源源不絕的從外面飛進來。 這些蝙蝠動作靈活至極,又個個悍不畏死,以林震南的功夫最多能同時對付兩只,徐小彥簡直就是送上去給它們的菜——這絕對已經超出了新人磨合任務的難度。 白元秋劍出如電,氣盛光寒,紛揚連綿如揉云碎玉,群蝙蝠瘋了般撲上來,被一劍刺中要害后墜落,地上堆積的尸體已經沒過小腿,白元秋衣裳下擺簡直像是從血池里撈出來一般。 蝙蝠的數量太多,竟至于不能一口氣從扇門里全擠進來,門框被不斷的沖擊著,木屑石灰如雨而墜,眼看大門就要被撞破! 顧惜朝暗暗叫苦,他雖然不知道白元秋極限在何處,但聽她所言,只要沒能修至先天,內力終有窮盡之時,對手卻源源不絕,長此以往,必然是己方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