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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從這樣的人身上占便宜,把對方吃干抹凈,最好連骨髓都榨干凈——他們甚至還會理智氣壯的指責,說這是因為本人不夠注意和上心。 沒有我在身邊的話,雪滿會被坑成什么樣呢? 思考著這件事,太宰治得出了一個讓他覺得頗為遺憾的結論:作為星球化身的雪滿不會死去,可心靈上的傷要多久才能治愈? 也許只有重新投胎,將過去遺忘才能好起來吧。 “但其實也沒有太糟糕不是嗎?” 縱使多次被坑依舊抱有對未來期待的雪滿說,他拿出了不久前別人送來的蘋果,削去皮戳起一塊送到了太宰治的嘴邊,“這蘋果很甜的。” 太宰治歪歪頭,湊過去咬下一小口蘋果。 ——確實很甜。 就像你這人一樣的,天真。 . 一開始,太宰治還有心計算雪滿被坑了多少次,但當兩人結伴旅行的時間變得越來越長時,他干脆的放棄了計數。 這人被坑的次數太多了,他要是全部都記在心上,怕是一半的大腦容量都要貢獻出去。 甚至于太宰治都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多少次與別人談心。 雪滿吃的虧,他總是要在另一個地方找回來——自己的人只有自己能夠欺負,即使這是為了讓雪滿吃夠教訓得到成長,太宰治也不愿意讓雪滿永遠是在單方面的吃虧。 太宰治:突然感受到了為人父母的心酸。 他的表情古怪了起來,特別是在對比了未來雪滿對待他的態度時,感覺更加微妙了:大膽放手讓孩子在作死的邊緣試探,然后帶著包容的心態幫對方收拾爛攤子…… 這不就是雪滿一直在做的事嗎! 太宰治震驚了,他抱著頭蹲在角落,嘴里念叨著“風水輪流轉”之類的話,讓雪滿摸不著頭腦,只能把這人從角落搬到了屋子中間,并且給他披上了毛毯,又升起了火,防止太宰治被凍感冒。 “……原來你一直就是這樣看我的。” 裹成了一團的太宰治沒頭沒腦的說,“雪滿,你會因為我看著你吃虧而生氣嗎?” “我最近沒有做什么錯事吧?” 雪滿機警的抬起了頭,攪動的湯勺都停了下來,然后開始了認真回憶,“前天那個……應該不算吧,只是把衣服給弄臟了而已,我還在你回來之前就把它洗干凈了……還是說一周前的那個?” 太宰治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悲傷氛圍瞬間消散干凈,“你態度端正一點。” 說完這話他自己都笑出了聲。 “沒有。” 雪滿舀起一點湯嘗了嘗味道,自得的點點頭,“沒有你在身邊的話,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被坑過,也許要到很久以后才發現,我所認為的好心,在那些人的眼里只是廉價的可以重復獲得的東西。” “我才是應該和你說聲謝謝。” 轉過身的雪滿朝著太宰治露出了一個,能夠與未來的他所露出的表情重合的笑來,“我是不是忘記告訴你一件事?能夠與你相遇……” “再好不過了。”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也只好勉為其難的回應你一下。”太宰治的眼中浮出了點點的羞澀,“我也一樣。” 跨越了漫長的時間和遙不可及的空間,未來的我與過去的你在此時此刻如同奇跡般的相遇,真是再好不過了。 . [我在未來等著你。] . 收拾好足夠兩人使用的行囊,雪滿背起了那過于沉重的負擔,重新開始了一個人的旅行。最初他一直是一個人,那時的他總是能夠發現沿途風景的美麗,不能理解為什么有人會覺得,獨自一人無法前行。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坐在了火堆旁的雪滿喃喃自語,“原來這種感覺,這么的讓人難以忍受。” 他把太宰治離開前留下的紙片拿出來,粗糙的紙面上是潦草的筆跡,有些地方甚至劃破,像是在慌亂中竭盡全力留下的最后的話語。 那突然出現在他生活中的人,又用著突兀的方式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連句再見都沒有說……” 承載著太宰治話語的紙張,即使有著細心的保養,也開始泛黃變脆,也許不知道什么時候,它就會徹底的碎成看不出模樣的一片片,讓雪滿懷疑,是不是在看不到盡頭的孤寂中,虛構出了一個旅伴來陪自己。 “未來再見的話,一定要裝作不認識你。” 注視著火焰舔上了毛躁的紙張邊緣,雪滿的笑容都變得虛幻了起來,“這是懲罰。” ——懲罰你的不告而別。 . 睜開眼的瞬間所映入眼簾的畫面,是太宰治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屋頂,就連燈具上那隱秘位置的一條磕痕,都在原來的位置。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干什么? 握在手中的筆掉在了被子上,深藍的墨水在柔軟的被面上暈開了一大片。太宰治后知后覺,他在慌亂之中寫下的那句話不是錯覺,而是他留給過去的雪滿的唯一的訊息。 [我在未來等著你。] 太宰治自閉了。 寫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回憶一下卻是給雪滿挖了史上最大的一個坑,他口中的“未來”,到底和雪滿有多遠……太宰治不敢計算。 如果對方就這樣為了一句話,等了幾百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