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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殷長靈數次作祟拆散他跟穆棠風,甚至要把穆棠風練成人形兵器……這仇他是一定要報的。 三年前,殷長靈抓了穆棠風,打算取穆棠風的神魂用萬妖祭祀,把他做成一個沒有神魂心智的傀儡,作為一把屠戮妖族的利刃。 當時他以一己之力擋住了萬妖的威壓后受了重傷,最后想辦法把銀玄召來,讓銀玄把穆棠風帶走了。 至于銀玄如何從殷長靈那里把人帶走的,他猜應當是這兩人做了交易。 畢竟銀玄本身就是殷長靈的一道分神。萬年前,殷長靈對自己的徒弟生了心思,因而有了七情六欲。他作為三界第一人,是不應當有情的,遂自己把情魄分了出來。 銀玄是天道的情魄,所以即便沒有記憶,即便之前對別人情深意切……可當他一旦遇到穆棠風,就會情不自禁的被吸引然后愛上。 因為……他本就是因穆棠風而生的。 謝含玉心里有些苦澀的想著,蒼白的臉上看著穆棠風帶著些笑容。月色照下來,兩人的影子淺淺的交錯在一起。 “棠棠,我送你回去吧。” 晚風吹起穆棠風的一角銀紋斗篷,穆棠風看了謝含玉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安安靜靜的轉身朝巷子外走。 鼻尖順著傳來了熟悉的清香,謝含玉在他身后跟著,抬頭看了眼月色。月亮圓圓滿滿,散著月白的光輝。 他想,這興許是一個好兆頭,等到他回來了,也能和穆棠風同這月色一般重圓,如星如月相月相皎潔。 街巷里這晚的人格外的多,來來往往熙熙攘攘,謝含玉隔著人群看著穆棠風的身影,不禁有些晃神。 這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三年前,穆棠風給他放了一盞,里面寫的是祝他萬事順遂。 朱紅的燈籠影影綽綽,散下來的光影宛如破碎的琉璃,人群中言笑晏晏,很快就把他和穆棠風隔離的越來越遠,謝含玉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 謝含玉心里無端生出來一股難過來,他想要伸手去碰那道影子,撥開人群去找前面的人。 “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他碰得到的。 謝含玉腦海里一片暈眩,跌跌撞撞的向前,他害怕再遲一些,就要抓不住了。 周圍人聲仿佛都消失不見,眼前只剩下那道清瘦單薄的身影,謝含玉努力的向前,離那道身影越來越近,他上前抓住了那人的手。 心里的恐慌潮水一般退去,他這不是抓住了嗎? 手整個被握住,穆棠風停下了腳步,燈光下的側臉如晚如皓,他眼眸抬起來,眸中帶著淡淡的詢問。 “棠棠……”謝含玉握著不想撒手,不過看著他的臉色,還是一點點的松開了。 謝含玉朝他彎了彎眼,“現在回去是不是太早了些,我們去看花燈吧。” 他說著握著穆棠風的手腕往曇河的方向走,穆棠風擰了下眉,到底沒有掙開,他們像是人群中的男男女女一樣,一瞬間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當年驕傲肆意而青澀熾熱的年紀。 夜色在天邊綴了一條星河,點點星光明亮浩蕩,皓晚的銀光灑下來,一望無際皎潔的曇花盞盞盛開,落在枝葉上添了一抹清輝。 曇花盛開帶著清淡的香氣,謝含玉在前面走著,他回頭看了一眼穆棠風斗篷遮蓋住的脖頸,輕聲道,“棠棠,脖子上的傷……是怎么弄的?” 穆棠風看著漫天的曇花,就在謝含玉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聽到他平靜道,“第一次跟著魏鳳臨外出任務的時候遇到了食人魅。” 那時候他沒有什么經驗,剛學會一身花架子,差點兒被食人魅咬穿喉嚨,最后一刻還是他額間的金印閃爍起來,漫天佛光把食人魅佛化消散了。 謝含玉聽著也猜出來是怎么回事,感覺胸間悶悶的,光想起來那畫面心底就是一緊,他攥緊了袖口的一截衣袍,把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當年……對不起。” 把你一個人丟下……沒有陪在你身邊。 話音飄散在晚風里,穆棠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無悲無喜,他嗓音清冽,“無礙。舊事已過,殿下當休戀逝水。” 謝含玉怔在了原地,穆棠風喚他殿下……這是徹底放下了要與他拉遠關系? 休戀逝水四個字扎在謝含玉的心口上,他看著面前熟悉的臉,想告訴眼前人……他放不下,一點也放不下。 謝含玉的心在緩慢的跳動后一點點的平靜下來,最后還是沒有開口。他這次能不能回來都不一定,平白再給了穆棠風許諾,不是又負人了? 他面色蒼白,唇角扯出來一絲僵硬的笑意,看著遠處河流上漂浮過去星星點點亮著的花燈,輕聲重復道,“休戀逝水……” 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謝含玉心底釀有萬般情緒,沉默著沒有開口,和穆棠風到了放燈的河邊,他問道,“棠棠可要放花燈?” 穆棠風沒有回答他,他順著穆棠風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對岸的幾個人圍聚在一起,似乎是一家小販落了十幾只花燈在河里。 花燈在河里轉瞬就漂遠了,小販在岸邊伸手要去夠,被幾個人拉住了。 穆棠風看了他一眼,指向漂走的一盞海棠花燈,開口道,“我要那個。” 河水向下沖著流速很快,謝含玉只看到了那海棠花燈一眼,很快就被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