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1㈧.cм 第六十章:沉晏清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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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樣貌與云笙有幾分相似,在阿凝眼中,沈晏清與云笙是全然不同的。她一眼就分辨了出來,至少云笙在她的記憶中,一貫無喜無悲,一派淡然,如何也不會露出眼前之人這般……濃郁的憂愁。 沈晏清眉眼與云笙尤其的像,但神色卻是十分不同,他的眼神,仿若叢極淵下的葬龍海,深不見底的幽暗,與其對視,都覺得寒冷壓抑,似乎是被荊棘超繞著,拉扯著一并墜入無底的黑暗深淵。 阿凝害怕這樣的眼神,她本能的躲避,然而那樣悲傷的情緒卻在對視的那一眼中傳染給了她,她覺得心尖上沒由來的酸酸的,莫名的有些想哭。 “寧瀟……”那人伸出手,是想扶住她,可撞向她的眼神,那伸出的收便尷尬停在雨中。阿凝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為了躲他,往后退了兩步,這便又讓那人無遮無擋的立在暴雨當中。 “你……你別碰我……”阿凝聲音小小的:“別、別動手動腳……” 這樣說著,她握緊傘柄,有些拘謹的走到沈晏清面前。 短暫的沉默,阿凝低著頭,能明顯感覺到男人的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身上,她頗不自在,便拿背對著他。她聽到那人顫抖的聲音,難掩欣喜的說道:“你……等很久了,是不是?” “是等了很久。”阿凝不愛說謊,如實答道。 “對不住……我本來、本來未時便出了門,只是……”沈晏清欲言又止,他不知如何同寧瀟解釋,每次他明明有所行動,但眨眼之間一切又將回到原點。他知道他說什么,她都是信的,可這些事情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是……沈晏清覺得這許多年,他都過的很是荒唐。尤其是……尤其是寧瀟遠嫁和親,他知道她不愿,知道她一定是想讓他帶她走,可是,無論他怎么努力,卻都是做不到的。他一直懊悔,為什么初七日自己不能赴約,不能趕去廣陵見他一面,為什么他同樣很努力了,卻到底去不了廣陵,去不到她的身邊。 哪怕是命運捉弄,終究也是他的錯,是他沒能赴約,是他將寧瀟一個人留在了那里。 沈晏清也是后來才知道,初七日那一天,寧瀟一直都在等他,她相信他會來,抱著僅存的一絲希望和信念,一直在這綰月樓里等她。可她到底沒等到他,卻因為生來的驕傲和心如死灰的失望,不許丫鬟們告訴他她等了那樣久,更不許胭脂告訴他,她正是那一晚受了涼,本就嬌弱還未完全將傷寒養好的身子自那一晚病的愈發嚴重…… 心里百轉千回,五味雜陳,最后沈晏清抿嘴苦笑,只對阿凝說道:“本來未時便出了門,卻不想發生了些意外。” 若是寧瀟,不會生他太久的氣,她總是當時很氣,但最后率先講合破冰的人也是她。 阿凝并不生氣,她來到這里,本就是為了等他赴約。禮貌的笑道:“沒事。” 阿凝笑起來很好看,淺笑時亦會不自覺的露出虎牙,梨渦更是顯得俏美靈動,寧瀟與她亦是一樣。是以,沈晏清看她,便是在看寧瀟。他伸出手,替她撥開額前打濕的發,阿凝強忍著,這才沒有后退的動作。她垂著頭,見沈晏清有些局促的轉動著手里的花枝,語氣里滿是遺憾的說道:“這芍藥原是打算送給你的, ρó①捌U.cóм(po18u.)只是……” “沒關系。”阿凝從他手里接過芍藥,想著她既然與他見了面,那應該是了解了這人的執念,那這幻境何時能夠結束。還有一事她想不明白,為何沈晏清的執念能夠幻化出一座城來,卻幻化不出等他的那個人?她甚是好奇,父君叫她不懂就問,是以她著意問一問司命。 好歹她看過那么多的戲文,阿凝順著劇情發展自行演下去,信手拈來:“你送我的,我都喜歡。” 阿凝想,寧瀟什么都不缺,見慣了琳瑯珠寶,但她喜歡沈晏清,自然他送什么,她都是心生歡喜的。就像她喜歡云笙許多年,哪怕云笙隨手在路邊摘一朵野花送給她,她應都是開心的。雖說,她連這么個機會都沒用,但想想也是開心的。 這話果然有用,阿凝話音剛落,怔楞在她面前的沈晏清眼里忽然有了光,像是極不易察覺的火星子,頃刻間便燒得燎原。 與此同時,在一瞬間,驟雨忽停,漆黑的夜也瞬間被點亮。 阿凝瞇起眼睛,驟然間還有些不適應,待她瞇著眼睛去看,才發現,頃刻間,長街又是花燈如晝,人來人往聲鼎沸。 微風吹過熙熙攘攘的熱鬧燈街,紅綢舞動,姻緣牌下墜著的鈴鐺清脆作響,伴隨著那一場雪一樣的花雨,悠悠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