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世丨空待】第二十章:毀諾
最后,還是水靈放了信號彈,讓阿無來接他二人上那百丈高的懸崖峭壁。 只是上了懸崖,便不可避免的要接觸到寧潯派來接她回宮的人。阿無只能攔著他們,不然他們打擾到寧瀟,卻不能按照自己之前的一了百了的性子殺了他們,因為寧瀟不許。 見到寧瀟,眾人紛紛行禮,甚為恭敬。為首那人一臉板正的對寧瀟說道:“陛下有旨,請長公主回宮。” 這已經(jīng)不是寧瀟第一道傳她回宮的旨意,只是之前寧瀟不愿回宮,且有阿無在,這些人也無法將寧瀟強硬帶走。都說圣意不可違,可從先帝開始,這圣意不可違她都違了多回了。 可這一次,寧瀟沒讓阿無帶她走,她嘆了口氣,眼里是藏不住的失落與無奈,只說:“那回去吧,看看母后。” 寧瀟的母后昭云,如今已是太后,長居宮中九重塔禮佛。寧瀟回了宮,先是拿著母親最喜歡的桂花糕去見了母親,在母親懷里膩了許久之后,才施施然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比起她父皇在時,多少是有了些變化。 仔細看,寧潯與寧瀟的眉眼其實生的很像,只是神態(tài)截然不同。寧潯眉宇間隱有肅殺之氣,不怒自威,而寧瀟的的眉眼雖有倨傲,顧盼流轉(zhuǎn)之間卻似杏花煙雨。 寧瀟見到寧潯也未曾行禮,除卻正式場合她不必對他行禮,就像先帝還在時,私下也未曾讓寧瀟行禮。 寧潯正在批閱奏折,頭也未抬,只拿著御筆的手往旁一指,道:“嶺南送來的掛綠,方才從冰鑒里取出來,你嘗嘗。” “我不。”寧瀟開口,語氣堅決,然而卻走向荔枝,繼續(xù)說道:“本宮才不要嫁去南齊,更不屑做什么皇后!” 寧潯道:“南齊新皇才貌雙全,盛名在外,無論文臣將士還是百姓,都對他十分之敬重。亦是他平定了北齊外憂內(nèi)患的局面,才有了今日只太平盛世。” 寧瀟嗤之以鼻:“旁的本宮不知道,皇兄你說南齊皇帝文武雙全?本宮卻聽聞這南齊皇帝自成人之后,便從未卸下過臉上的鎧甲面具,坊間傳言是在戰(zhàn)場上毀了臉。” 寧潯擱筆道:“傳言不能盡信。” 寧瀟道:“那皇兄說的這些,哪些又是能信的?” 寧潯負手走了過來:“南齊皇帝治國有方,無論南齊子民還是各方勢力無不欽佩,這是不爭的事實。更何況……”他頓了頓:“云中州正是有南齊大軍與霍老將軍連防死守,東狄才一直無法進犯我北燕。” “呵 ρó①捌U.cóм(po18u.)!”寧瀟輕笑出聲,早有預(yù)料是以并不意外:“皇兄何必拐彎抹角?” 寧潯看向她,看向這個一向驕縱的公主:“南齊皇帝有意求娶,若你點頭,你將是南齊身份最為尊貴的女人,朕與他,都會給你一個旁人艷羨,曠古爍今的婚禮。” 寧瀟的臉已經(jīng)冷了下來:“不就是和親?朝臣百姓總說我北燕國富民強,可若我北燕當(dāng)真國富民強,又豈會將公主當(dāng)做物件一樣送出去?” “放肆!”寧潯低喝一聲,外間的太監(jiān)早就嚇得跪在了地上,而寧瀟卻是不怕,仰著頭直迎這位年輕帝王的目光。只聽他細不可聞的嘆息了聲,目光稍有柔和,繼而說道:“寧瀟,你是我北燕尊貴的公主,亦是朕一母同胞的親meimei,你是這世界上除了太后與朕最為親近之人,你只當(dāng)配得上這世界上最好的男子。而南齊皇帝才貌雙全,地位更是尊貴……” 寧瀟再次打斷他的話:“縱然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哪怕他是天上的神仙,可我要嫁的,必須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沈晏清?”寧潯冷笑,只覺得寧瀟執(zhí)迷不悟。若非寧瀟執(zhí)迷不悟,他也不會說出如此狠絕的話,來挑明寧瀟與沈晏清之間的關(guān)系:“你想嫁他,他想娶你嗎?” 他并非故意要惹寧瀟生氣或是傷心,而是有些事她總要面對,她并非看不清,只是對于這些事她一貫的粉飾太平,任誰都知道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寧瀟氣得拿荔枝砸他:“你討不討厭!討不討厭!我與他有婚約,他怎么不會娶我!” 她又在粉飾太平,自欺欺人了。 正如寧潯所說,寧瀟心里再明白不過:“自從沈家遭遇那場變故,你們的婚約便不作數(shù)了。” 是不作數(shù)了。 早就不作數(shù)了。 守著這個婚約的只有寧瀟。 先帝早就先行毀了婚,否則要誅沈家九族,她作為沈家未過門的媳婦,按當(dāng)朝律法也是要算在這九族之內(nèi)。 更何況,便是這婚約還在,她寧瀟怎么也是沈晏清殺父仇人的女兒,他們之間隔著沈家無數(shù)條含冤受屈慘死之人的性命,即便他愿意,卻也是不能的。 先帝已然說他“不忠”,他如何又能“不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