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文，你好手段！只是如今，我不能再戳穿你的冷漠虛偽，因為我沒有那個資格。塵塵愛你啊，你也愛他，你們兩情相悅，只要我消失了，有情人終得眷屬了，我們?nèi)齻€人之間，也圓滿了。

    塵塵，死之前，我只想再聽聽你說一句喜歡我，可是為什么在我快要斷氣的時候，你的眼神依舊那么冷漠，就像在看一塊沒有生命的木頭…我真的那么罪不可赦嗎？哪怕是將死之時你都不愿施舍我一個憐憫的謊言嗎？

    怎么辦啊，我好難過，求求你告訴我該怎么做你才愿意多看我一眼。

    塵塵…塵塵…塵塵…我在喚你你聽得到嗎？你為什么不回頭看看我呢？你一定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才會走的那么堅決對不對？不然，你肯定會抱著我哭，或者輕輕喚我琛哥，會發(fā)了瘋一樣把我送進(jìn)醫(yī)院，大聲叫醫(yī)生和護(hù)士來到我身邊給我止血，或者來參加我的葬禮，而不是跑去張承文的墳前和他冥婚啊塵塵！你太狠心了吧！

    殺了人，真的還要把那人的心臟擰下來捏干里面的血嗎？

    我知道你愛張承文，可是…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拋下瀕死的我去張承文墳前殉情，這種心痛你知道有多難熬嗎？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卻只能看著你為了張承文在冰天雪地里凍死的感覺，你知道讓我有多崩潰嗎？

    塵塵，我的寶貝，是不是只有我遭遇了和你同樣程度的痛苦才算公平？如果是那樣，我想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你知不知道，你離開以后，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里我才剛和你在大學(xué)相遇，那時候你活脫得像只兔子，每天開開心心的，我沒有在漆黑的cao場毆打你，沒有在無人的看臺侮辱你，也沒有拿那鉆石耳釘威脅你，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你，然后，看著看著，突然心臟就開始不正常的亂跳，我開始失神，開始惶恐，我發(fā)現(xiàn)我愛上了你，我向你示愛，瘋狂地追求你，給你全世界最好的，把你寵成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后來啊，家里人阻撓我們，逼我結(jié)婚生子，我沒有屈服，我?guī)е闼奖迹覀內(nèi)ミb遠(yuǎn)的西部鄉(xiāng)村，你每天在家曬太陽，我出去放牛放羊，你并不會因為我失去了一切而拋棄我，而是默默地陪在我身邊，我累了你會給我擦汗，我喝了你會給我喂水，羊群悠閑地在草地上吃草，你和我安安靜靜地坐在小山頭上，看著太陽一點點下沉，把你攬在懷里抱你回家。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真的幸福得快哭出來。

    我們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像你一樣，一點都不乖，還特別愛炸毛，那小家伙每天吵吵鬧鬧，抱著我的腿軟軟地叫我爸爸，然后理智氣壯地叫你mama，你表面上會生氣，背地里耳根都紅了，你喜歡孩子這樣叫你。

    我希望我溺死在夢里，永遠(yuǎn)都不出來。

    夢里有多幸福，醒來就有多悲傷。塵塵…我好后悔以前沒有好好珍惜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忙忙碌碌的這一生，到頭來想要的，不過是睜眼是你，閉眼也是你的平凡生活。

    以前覺得人生好長，所以才會肆無忌憚的揮霍，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人生好短，短到不經(jīng)意的猛然回頭，你我已經(jīng)走過了十五年，而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快從我身邊溜走了。

    不要走好不好…

    第91章番外（四）即使你愛的從來不是我

    柯琛做完換心臟手術(shù)醒過來，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后的事了。宋思哲可能是在他身邊熬了好幾個晚上，眼底下一片烏青的黑眼圈，見他眼睛睜開了，激動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扭過頭沖門外喊：“醫(yī)生！”

    “思哲…”柯琛嘴唇蒼白，睜著雙空洞的眼睛，在呼吸機(jī)里發(fā)出虛弱的聲音，他看著宋思哲，輕輕叫著郭梓塵的名字：“塵，塵塵…”

    宋思哲低下頭，等醫(yī)生來的空隙，上前按住柯琛試圖起身的身體，看著呼吸機(jī)里微微顫抖的嘴唇，蹲下身，在他耳邊寬慰道：“你放心…三個星期前張承煜帶他做了手術(shù)，手術(shù)很成功，他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宋思哲沒繼續(xù)說，收斂了悲傷的神情，轉(zhuǎn)而盯著柯琛，抹了把眼淚，笑罵道：“你他媽真是命大，都這樣了竟然還沒死。”

    柯琛之前從樓上抱著郭梓塵摔下來，心臟就落下了毛病，再加上這次的槍傷，他的心臟機(jī)能已經(jīng)喪失，不得不進(jìn)行換心臟手術(shù)。但是老天好像特別眷顧他，即便在鬼門關(guān)走了好幾遭，可每次都沒真的要他的命。

    當(dāng)時柯琛是沒想過活命的，但郭梓塵情急之下抬手把槍拍離柯琛胸口，也就這么幾厘米的距離，子彈擦過心臟定在胸腔，并沒有打穿心臟。郭梓塵離開后，守在門口隔岸觀火的孫悅鬼父神差地把柯琛送去醫(yī)院了。

    孫悅一直是張承文的人，她跟在柯琛身邊多年，背地里替張承文做了不少事。手術(shù)前一天，她找到郭梓塵，跟他系數(shù)了柯琛這么多年對他做過的殘忍的事情，甚至讓郭梓塵誤以為郭占雄的死和柯琛有關(guān)系，為的就是要報復(fù)柯琛。其實這是張承文的意思，因為當(dāng)時的張承文得知他的塵塵是身患絕癥才離開自己，又想到柯琛在塵塵瞞著他一個人孤苦無依時守在他身邊，心里的不甘和嫉妒像把熊熊烈火把他吞噬，再加上柯琛早就對他起了殺意，自己更顧不上什么情面了，所以他借孫悅之口打擊柯琛，為的就是讓郭梓塵再也不會原諒他，可之后柯琛的自zz殺行為，是張承文沒有想到的，但他并沒有打算同情柯琛或者救他一把，誰知道孫悅那女人給柯琛當(dāng)了好多年的秘書，再加上柯琛的兒子柯可是她從小帶大的，便對柯琛產(chǎn)生了感情，關(guān)鍵時刻選擇背叛了張承文。

    救下柯琛的第二天，孫悅只身一人來到張承文身邊，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活路了，便沒想過掙扎，可是沒想到張承文什么責(zé)備的話也沒有，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留在柯琛身邊照顧柯可，不過你如果想繼續(xù)呆在國內(nèi)，可以跟著我二哥，如果想出國，我送你出去。”

    孫悅沒想到張承文會這么說，猛的抬起頭來，灰暗的眼睛里充滿了疑惑：“您…”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張承文沒有讓她說完，搖頭苦笑一聲，自嘲道：“我有什么資格責(zé)怪你。”

    郭梓塵出事那天晚上，張承文還在美國，是張承煜把大雪中昏倒在墳前的人抱了回去，他受張承文委托，在他三弟假死那段時間一直暗地里照顧郭梓塵。看著光著腳昏在墳前的人，一向冷血的他都難免有些動容，太可憐了，這三個人，他想，愛到這個份上，還有什么路可走呢？好像除了死亡，已經(jīng)沒有其他歸宿了。

    張承文處理完顧一門和景玉墨的事就匆匆趕過來，那時候郭梓塵已經(jīng)躺在手術(shù)臺上做了全身麻醉。他進(jìn)了手術(shù)室，癡癡地望著郭梓塵那張平靜昏睡的臉，突然就落下淚來。他抓著主治醫(yī)生的手，哽咽道：“醫(yī)生，求你，千萬不要讓他出事…”

    醫(y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

    沒一會手術(shù)臺上的燈亮了起來，張承煜進(jìn)門把愣在手術(shù)室不肯走的人拉了出去。二人坐在門口的長椅上，誰都沒說話，安靜的走廊里只能聽見男人低沉嘶啞的哭聲。張承煜第一次見他弟弟哭的這么兇狠，突然就湊了過去抱住他，仰起頭，低低地說：“我已經(jīng)搞不清你們?nèi)齻€誰最可憐了。”

    “承文，我從墓地把郭梓塵抱出來時，身體都要被凍僵的人嘴里還在念叨著一個人的名字，你猜他叫的是誰？”張承煜讓張承文靠在自己肩膀，輕飄飄地問他。

    張承文眼眶里浸出一股熱淚，沒回答他大哥的問題，顫抖著嗓子，輕輕問道：“他沒把我們的戒指戴在手上，那他…把那對戒指放哪兒了？”

    這話問的很平靜，可是聽在張承煜耳朵里，就像千萬把刀子劃過，使他這個局外人都悶痛不已。

    “你那對戒指…”張承煜頓了頓，緩了好久才繼續(xù)說道：“被他埋進(jìn)了你的墓碑前…承文…”接下來的話，張承煜不忍心再繼續(xù)說了，他感受到一股更加兇狠的熱流混進(jìn)了他肩膀上已經(jīng)濕透的布料，張承文靠在他肩膀上，輕輕點頭，說了句：“我明白了…”

    張承煜輕輕拍他三弟的后背，閉上眼睛想，你真的明白么…可是明白了又不肯放棄，還不如裝糊涂啊。

    手術(shù)進(jìn)行的很順利，郭梓塵大腦上的腫瘤被順利切除，只是…郭梓塵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醫(yī)生說他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就算有奇跡發(fā)生，他也再不可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更別提還能記得什么東西。

    對于這個結(jié)果，張承文是早就有心里準(zhǔn)備的，只要塵塵還活著，不管他能不能醒來，不管他還記不記得自己，他都會守在他身邊，即使…即使他把那對戒指埋進(jìn)黃土，即使他像個朋友一樣祝自己幸福，即使他愛的從來不是自己。

    郭梓塵手術(shù)兩個月后，柯琛來了。他才摘了呼吸機(jī)不久，剛能下床走路就從國外趕了回來。那人蒼老了許多，兩鬢甚至都有了厚厚一層白頭發(fā)，只是紈绔冷硬的面容變得柔和太多，他好像一夜之間就變了個人。

    他那虛偽的面具褪去之后，展示在外的是一張憔悴無助的臉，他看著從郭梓塵病房走出來的張承文，先是后退幾步，隨后自嘲地笑笑，像對待客人一樣，跟張承文客氣道：“我…我能進(jìn)去看看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