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拍攝時間定在9月14日和9月15日兩天。節目組會提前一周過來，根據槐山環境來調整游戲流程。

    在吳緣等待節目組上門期間，凌曉筱再次來到槐山。

    吳緣見到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送她一道靈力。

    “你找到孫宗河了？”

    凌曉筱點點頭，“若不是你送的我那張符，我早就交代在那邊了?！?/br>
    她先穩固了一下自己的神魂，再把自己調查道的內容一五一十告訴吳緣。

    “……孫宗河閉關的地方就在他們門派后山，只是他連他們門派都提防，他師門以為他又外出了。”

    ……

    孫宗河睜開眼，眉頭皺了起來，“傷勢還是沒有完全痊愈?！?/br>
    “那個可惡的凌曉筱?！?/br>
    在說到凌曉筱這個名字時，他語氣帶著幾分的痛恨。原本他快要將自己的百鬼印給煉制得差不多了，誰知道凌曉筱忽然出現，打了他個措手不及。尤其是對方的實力比起先前又有了進益，顯而易見是得到了機遇。

    幸好自己實力也不差，憑靠著百鬼印，險些留下她。她這回受了重傷，短時間內肯定沒法再來找他。

    他環視周圍一圈——可惜了，可惜他好不容易背著師門找到的這個隱秘地點得放棄了。

    他對自己偏心到了極點的師門沒什么好感。明明他的實力勝過師弟，還是門里的大師兄，最后成為掌門的卻是那個處處不如他的師弟。師父還說，他不夠純粹，心性不適合掌教之位。

    回憶起那場景，他還記得當時那臉皮被揭下來踩在地上的痛苦。

    他師弟不僅實力不如他，還性格軟弱，心甘情愿帶著門派龜縮在這里。明明他們只要稍微做點什么，名聲金錢都觸手可及。若不是他這些年來在外面闖下的名頭，龍虎山早就被人踩腳下了。

    遲早有一天……

    他眼前不自覺出現了內心最深處渴慕已久的畫面。

    他拿著掌教印記，被師門所有人恭恭敬敬簇擁著，所有人望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崇敬，聲音如雷，“恭賀真人?！?/br>
    他不自覺飄飄然了起來，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忽的蓮香縈繞，很淡，卻十分清晰，沁人心脾，讓人沉醉其中。

    等等，這附近哪里有什么蓮花？

    他追求已久的幻影瞬間破碎，面前則出現了面目平平無奇的女人。她沖著他一笑，蓮香越發濃郁了。

    孫宗河瞳孔無聲睜大，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囂著危險。對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沒觸動他事先設下的結界，無聲無息出現。

    這幾十年來，他從未有如此強烈的危機預感。

    “找到你了?！?/br>
    孫宗河很快恢復過來，強自鎮定。最好的防御就是攻擊。他甚至不敢丟出自己最擅長的天雷符，生怕動靜太大，將師門給引過來。他來不及消滅在這洞xue里留下的痕跡。

    他丟出百鬼印，放出里面被他煉制的鬼怪們。這些年來，他收集了許久，才收集到這些。百鬼印不僅能為他源源不斷地提供法力，還能作為攻擊的殺手锏。

    那女人卻不慌不忙，一道鞭子甩了過來，直接兜住百鬼印。那些張牙舞爪的惡鬼們還未伸手就再次縮回法器內。

    在鞭子接觸到百鬼印的瞬間，孫宗河感受到他和百鬼印的鏈接斷了。

    因為契約被解除，他當場遭遇反噬，直接吐出一口血，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不可能！”

    他的百鬼印！他辛苦煉制那么久，卻抵不過對方的一鞭。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這女人之間那代表實力差距的鴻溝。

    和孫宗河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吳緣十分休閑。

    拿到凌曉筱第一手消息，吳緣就馬不停蹄過來了。來之前，她從自己的儲物戒指里找出了一張幻影面具——這面具能夠變幻出她腦海中希望的形象，是她當時下山歷練時大師姐送的。她沒傻到自己用自己的真面目來找孫宗河。

    至于對于剛剛拿來對付孫宗河的則是因果鞭。因果鞭，一鞭之下，斷因果——不過僅限于筑基以下的修為。這個拿來對付孫宗河再好用不過了，正好斷了孫宗河和他那法器“充電寶”的因果。

    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把孫宗河給打擊得面無血色。擁有好的法器法寶真的很重要，用的對了，就是降維打擊。

    吳緣手抬了抬，碧綠的光從指間跳躍，化作一條龍，飛入孫宗河身體，那是他們門派的攻擊術法——青木龍游。

    在感應到百鬼印里最少上百只鬼，吳緣便意識到孫宗河留不得了。這樣不擇手段的人留在世上，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和鬼遭殃，難怪他和程天行能合作愉快，兩人可以說是臭味相投。

    孫宗河臉上的血色徹底失去，在那剎那間，他丹田處熱了起來，像是被無名火燒一樣，緊接著爆炸開來。

    “不??！”

    震驚、恐懼、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在他臉上。

    他發現自己沒法動用半點的法力，體內空蕩蕩的，像是千瘡百孔的鼓風箱。

    他的丹田碎了，碎得徹徹底底。他的夢想，他的滿腔抱負，也跟著化為云煙。

    “為什么？”他嘔出一口血，氣息衰弱，像是風中殘燭。他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這么一位大佬的。明明他都很小心，下手的對象都是沒有背景的，不會給自己招惹額外的麻煩。

    吳緣歪了歪頭，想起自己前段時間看過的電視劇，模仿里面的反派，冷冷丟下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孫宗河呆了一下，下一秒爆發了咬牙切齒的低吼，“程、天、行！”

    他這么迫不及待就要過河拆橋，殺人滅口了嗎？

    吳緣：“……”

    她仿佛看到了好大的一口黑鍋，直接扣在了程天行頭上。但她只想說一句，扣得好！

    第十五章

    因為反噬加上丹田被毀，原本保養良好的孫宗河瞬間蒼老了十多歲，皮膚變得干癟，就像是一截枯木。從身體各個部位傳來的陣痛讓他呼吸粗重，他死死地瞪著吳緣，想要將那張臉深深記住，帶著刻骨的仇恨。

    不僅是她，還有程天行！

    吳緣沒打算收拾他，她沒必要為了這么一個人，臟了自己的手。直接讓其他人有仇報仇更合適。

    百鬼印落到她手中，失去主人的百鬼印蠢蠢欲動，里面的惡鬼們想要沖破束縛這個束縛他們的牢籠。

    作為好心人，吳緣決定滿足他們。

    手用力一握，碧綠的光點落在百鬼印上，下一秒百鬼印化為粉末。

    于是這個不算大的洞xue，便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鬼，他們茫然了一下，恨意凝聚在眼中，然后爭先恐后沖向了孫宗河。他們撕咬著孫宗河的靈魂，每一下都在發泄心底的仇恨。

    沈秋也在其中。

    或許是因為剛被煉制沒多久，她的實力保存得還不錯，每一口十分兇狠。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孫宗河忍不住放下自己的尊嚴，開口向原本是敵人的人求饒。

    讓孫宗河就這么死有點可惜，好歹他做的這些事得曝光出來，順便和程天行狗咬狗一回。

    她心中一動，事先準備的天雷符化為流光，轟隆隆的雷聲響了起來，聲音大得像是有一百輛拖拉機經過。天雷克陰，這些鬼們不自覺抖了抖，臉上不自覺浮現出恐懼。

    天雷卻不曾落到這處洞xue上，而是劈在了附近。那動靜大得大地似乎都搖晃了一瞬，正正好將孫宗河先前布下的結界給劈沒了，又劈出了一個口，讓原本隱秘的洞xue現于人前。

    這么大的動靜足夠將龍虎山上的道士們都引過來。

    吳緣嘖了一聲，故作不悅，“有人來了?！?/br>
    她身影一閃，眨眼之間便消失在孫宗河面前。孫宗河微微松了口氣，龍虎山的名頭還是很能唬人的，好歹把程天行派來的這人給嚇走了。雖然他過往做的事情肯定會曝光，但就算身敗名裂了，好歹還能留一條命。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畏懼死亡，只害怕死得悄然無息，無人知曉?？墒钱斆媾R死亡時，他才意識到，就算是茍延殘喘也好，他也想要活下去。至少得報仇雪恨。

    程天行！

    **

    吳緣并沒有真的離開，而是使用隱身的術法，藏在旁邊，等著看龍虎山對孫宗河的處置方式。如果他們沒法做到公平，那她只能去報警了。

    或許是這里鬧出的動靜太大，龍虎山的人很快就過來了。為首的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頭，在他身后，吳緣還看到了曾經去過槐山的蔣東。

    她聽到其他道士稱呼他為師祖——看來這位的輩分還在孫宗河之上。

    孫宗河看到他，眼底浮現出畏懼的情緒，卻還是開口求救，“顧師伯，救救我?！?/br>
    那人也是很有意思了，看到孫宗河被百鬼撕咬，卻沒有第一時間救下他，反而開始看起了孫宗河這洞xue里的一些物品。他輩分最高，他不動，其他人也不會主動出手，一群人就這樣看著孫宗河被百鬼咬得慘叫連連。雖然畫面很凄慘，但一想到他手頭可能沾染的那么多條人命、鬼命，他們就不寒而栗，同情不起來。

    顧真人找了一圈，視線落在那些紅了眼的鬼身上，眼中多了幾分的憐憫，“宗河，好好交代一下你做過的事情吧?！?/br>
    受害者大部分在現場，孫宗河就算想抵賴也不敢。

    他沙啞著聲音，把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說了出來。

    ……

    吳緣解決了孫宗河的事情，重新返回槐山。龍虎山最后還是選擇了報案，孫宗河的罪行可以說是罄竹難書，其中他所涉及到的好幾個案件到現在都還沒偵破，他們也沒那個臉幫他隱瞞，這對受害者何其不公。

    吳緣見此，便安心回家去了。

    她回去的時候，節目組的人已經過來了，攝像機等一應器械和拍攝道具都放在槐山這里。先前隱隱瞧她不上的趙巡這回的態度好得不能再好了，和她說話時恨不得彎腰鞠躬。不僅是他，其他工作人員也都如此。

    這是，吃到教訓了？

    吳緣問了一下父親，吳宗平的聲音里是不加掩飾的笑意，“之前有工作人員背地里說你壞話，被豆豆聽到的，豆豆把他狠狠整了一頓，咱們平時沒白疼那丫頭?！?/br>
    槐山是他們的地盤，在他們的地盤說壞話被逮到，被整了活該。

    有那工作人員的前車之鑒，這節目組才意識到槐山以前那些傳聞可不是空xue來風。先前吳緣和他們說的時候，他們還不信，如今可算是踢到鐵板了。

    吳緣笑過以后，表情又變得正經了起來，“爸爸，要不你去外面住個兩天？”

    吳宗平對程霜霜感情十分復雜，一方面是疼愛過多年的女兒，但只要一想到吳緣吃的苦并非造化弄人，而是有意為之，他就無法直視一直說生母好話的程霜霜了。而且無論程霜霜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先前的言行舉止毫無疑問加重了吳緣所面對的困境。

    吳宗平最后還是搖搖頭，“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br>
    做個了斷也是應該的。

    吳緣點點頭，既然是他的想法，那她就尊重他的決定。

    吳宗平還和吳緣提了一事，“恬恬那丫頭，以為咱們父女兩真的很缺錢，前天還偷偷跑來這里，非要給我送錢?！彼肫鹉菆鼍埃挥墒Γ澳阏f我一個長輩，就算是沒錢，也不能拿小輩辛苦存的零花錢。不過那丫頭倒是講義氣?！?/br>
    吳宗平口中的恬恬，大名為吳恬昕，吳緣那二叔的女兒。不同于她哥哥，她對吳緣的態度倒是不錯，也是二叔一家中唯一對她釋放出善意的人。

    吳緣想到那丫頭，笑了笑，“過幾天我再請她吃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