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她還沒說完,許應就忍不住插嘴道:“最貴就是這個,我尋思這不就是橘子皮么,結果人家給我科普老大一通,說什么新會陳皮是皮比rou貴,要是二十年陳的,能賣十幾萬。” 蘇盈袖點頭,笑道:“回頭煮綠豆沙放點進去你吃吃看習不習慣。” 說著又去看許應帶回來的另外幾樣藥材,看到有一袋貼著“五指毛桃”標簽,忍不住笑起來,跟他說起同事的閑話,“我們中醫科的厲醫生,他女朋友是呼吸科的舒醫生,據說最喜歡和這個煮的雞湯,有股淡淡的椰子味。” 許應看看著樹根一樣木頭,難以想象它煮湯能好喝,將信將疑的應了聲,又問蘇盈袖這幾天有沒有想自己。 蘇盈袖點點頭,又道:“對了,我同事有個忙,你看方不方便幫。” 她將傅醫生的事說了,許應沒多想就答應下來,又笑她:“以后你可以多在朋友圈宣傳宣傳,我也不用費心去找案源,等著蘇醫生給我當經紀人就能吃飽飯了。” 蘇盈袖嗔怪地拍拍他,覺得它很促狹。 “阿盈,來,我抱抱。”說著伸手將人拉進自己懷里,然后長長舒口氣,“真舒服。” 頓了頓,帶著幾分試探道:“看在我那么辛苦的份上,今天不趕我走好不好?” 蘇盈袖愣了一下,有些猶豫,“我是不打緊,可......你才回來,不回去看看叔叔阿姨,是不是不太好?哪有這樣當兒子的。” 許應伸手掐一把她的臉蛋,“怎么會,他們最喜歡你了。” “恨不得我不回去,就跟你黏在一起。”他笑瞇瞇的,瑞鳳眼的眼尾一勾,流瀉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來。 蘇盈袖瞧著,覺得這人是在有心勾引自己。 第94章 蘇盈袖一時心軟, 許應就名正言順地有了一夜留宿權。 屋里很安靜,連平時能搗亂的大橙子也不在,一對年輕男女互相對視著,空氣里的氣氛慢慢就變得粘膩起來。 蘇盈袖看著許應, 許應看著蘇盈袖, 越是看, 越是離得近了,最后在沙發上親作一團。 身下的沙發柔軟寬大, 是幾年前蘇盈袖特地換的, 當時劉敏身體不好,不能出門,但很喜歡坐在客廳里看電視,這樣的沙發很舒服。 她趴在許應身上, 一開始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壓壞他, 但很快就沒了顧慮, 因為顧不上。 許應一手按著她的背,一手五指伸開,穿過她的烏發, 牢牢扶住她的后腦勺, 堅決不讓她離開。 柔軟的唇舌在嬉戲交纏, 蘇盈袖覺得自己的呼吸在慢慢被攫取,直至每一寸呼吸都充滿他的味道。 這個親吻綿長而深入,直到他們不得不分開,許應還含著她一瓣嫣紅的嘴唇,輕輕一張口,就看見她微腫的紅唇上淡淡的水漬,在燈光下有些反光。 她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是憋的,也是羞的,她甚至不敢和許應對視,微垂著眼,睫毛顫顫,讓許應忽然便想起風中的含羞草。 “阿盈。”他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喚了聲她的名字,“不行了?” 蘇盈袖抬眼去看他,看見他滿臉都是笑意,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被小看了,哼了聲,伸手去揪他已經紅透了的耳朵。 許應笑吟吟的任由她揪自己,沒想著躲開,反正她用的力氣也不大,跟撓癢似的。 只是她滿臉紅云含羞的模樣讓他心神止不住的蕩漾,還有那雙眼睛,像是蒙著一層水霧,他看見有小小的自己在眼底若隱若現。 “阿盈,我們結婚好不好?”他脫口道,說完愣了愣,隨即越想越覺得是個好主意,“我們認識第一年在一起,第二年就該結婚了,第三年......” “......你是不是想得太早了?”知道他往下要說什么了,蘇盈袖連忙從驚訝中回過神,打斷他未說完的話。 許應嗔她一眼,“哪有早,人家認識三個月就領證的都有。” 蘇盈袖眨眨眼睛,“那是別人,不是我們,你等明年再和我說這話。” “明年?”許應反問道,“真的?” 蘇盈袖點點頭,她從不懷疑他說的話,至少在此刻,她能確定他是真心的。 既然這樣,她也不會糊弄他,“等明年,你還想結婚,我就嫁給你。” 她說得鄭重,讓許應覺得這是一樁很重要的約定,心里不禁一動,某處軟肋像被戳了一下瞬間就軟下眼神和聲音,“那你給我寫個協議么,明年嫁給我?” 蘇盈袖歪著頭,聲音清脆嬌俏,“你少哄我,我說的是明年你還想的話就如何,可不保證我一定嫁給你,說不準到時候你又不想了呢?” 多巴胺分泌增加,愛情來勢洶洶,諾言脫口而出,雖是真心,但也可能容易改變,誰知道三個月的熱戀期一過,他會不會覺得這件事是個負擔。 蘇盈袖不敢也不愿意考驗人性,“順其自然不好么,口頭約定就好了嘛,你是不是信不過我?” “別的都好說,這個就......”許應想起她過往對自己的每次戲弄,心有戚戚,“挺信不過的,我怕你到時候跑了。” 蘇盈袖被他氣笑了,伸手去捶他,“我要是想跑,你以為一張紙就能阻止我么?” “主要能自欺欺人。”許應眨眨眼,滿臉正經的回應她,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又叫她名字,“阿盈,你親親我。” 行吧,親親就親親,蘇盈袖在這種時候還是很愿意順著她家老男人的。 只是這一親,就讓許應心底那把火拱出來了。 察覺到他身上有什么東西在逐漸抬升,蘇盈袖一愣,隨即身子開始僵硬起來,“許、許應......差不多就、就好了吧......” 看她有些慌亂的模樣,許應先是覺得好笑,繼而促狹心起,非但沒放開她,還挺了挺腰,蘇盈袖的感覺更加真實且明顯了。 她的臉孔愈發漲得通紅,像彈簧一樣從許應上方離開,迅速下地,抬腳就踹過去,“臭流氓!” 許應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小腿,光潔滑膩的肌膚在他手心里滑過,留下淡淡的觸感,只有蘇盈袖覺得被他握過的地方像被火灼燙過似的,熱得很。 她轉身就要跑,卻被后來從沙發上起身的許應給抓住,再度在沙發上滾成一團。 不過最后還是沒有發生那件事,親累之后,他們縮在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閑話,空氣又漸漸變的正常起來。 許應覺得耳朵有些癢,非要蘇盈袖給他掏耳朵,拗不過,只好讓他如愿,拍拍腿,“躺下。” 她的臉上還有淡淡的紅暈,許應仰望著她,輕輕的笑了聲。 蘇盈袖掏耳朵的動作很輕柔,舒服到許應后來就這樣枕在她腿上睡著了,說著說著話發現沒人應了,這才知道他是睡著了。 她也沒把人搖醒,而是略微換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坐姿,靠在沙發上,拿過茶幾上的一本書,慢慢看起來。 許應睜開眼,看見的先是一個淡黃色的書本封面,書名寫著《產科人麻醉必讀》,蘇盈袖看得認真,偶爾翻一頁,根本沒察覺他已經醒了。 后來還是許應自己不愿被忽視,出聲問道:“書就這么好看呀?” 蘇盈袖被他冷不丁嚇一跳,愣了半晌才定下神來,嗯了聲,“比你好看,還有......” “醒了就起來,去洗漱。”她說著動了一下腿,示意他該起了。 許應做起來,替她揉了揉腿,然后黏在她身邊靠著,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眼神瞥向她手里的書本。 “椎管內分娩鎮痛。”他逐字念出標題,然后問蘇盈袖,“這就是無痛分娩么?” 他看到正文中有一句是“椎管內麻醉是目前最有效的分娩鎮痛方法”,于是有此一問。 蘇盈袖點點頭,“是啊,我們醫院一般是采用腰硬聯合麻醉或者單純的硬膜外麻醉,每天會有兩個麻醉醫生上婦產科的班,主管無痛分娩和無痛人流。” “那豈不是很忙?”許應疑惑道,“能忙得過來么,我記得你們科每天都很多人生孩子?” “但不是人人都打無痛呀,有一部分人是不愿意,害怕打麻醉會留下后遺癥,還有的人是麻藥過敏打不了,還有些是好不容易熬到開三指能打無痛了,結果又飛快開到七八指,來不及打就要生了。”蘇盈袖解釋道。 說完又笑起來,“其實無痛分娩是造福所有產婦的技術,你不知道,生產的痛有多難忍,麻醉醫生跟我說過幾次,每回去產房給產婦打無痛的時候,看到的都是神情猙獰的臉孔,在她們生產結束恢復平靜之前,她是分不清誰是誰的。” “再怎么堅強的人,在這種時候都會忍不住的,躺在產床上跟疼痛對抗的時候,每一個mama都毫無形象,甚至顧不上自己的尊嚴,有的人假宮縮開始得早,到能打無痛的時候,她們可能已經痛了很久很久。” “如果你見過剛生產完的mama,她們衣服和皮膚上經常會沾到血液、排泄物或嘔吐物,初產婦第一產程很多都在十個小時以上,會越來越痛,越來越痛,只有無痛能讓她們稍微舒服些,能睡一覺,為接下來的娩出胎兒積蓄體力。” “但有的人,她的丈夫和親人并不同意給她用上,可能是覺得貴,畢竟醫保不報銷,也可能是害怕影響到孩子。”蘇盈袖說到這里,嘆了口氣。 許應聽得脊背都有些發涼,他握著蘇盈袖的手,“那不生了......是不是就沒事?” “傻子,你問過你家祖宗么?”蘇盈袖好笑的看著他,“你也別說丁克,多少年輕時候要丁克的家庭到了四十多歲以后就開始后悔的,有的男人還因此理直氣壯地出去包二奶養外室,能真的丁克下來的有幾個?” “需要忍受沒有兒孫承歡膝下的寂寞,忍受外人的猜測和議論,還有家人的催促和勸解,甚至是長輩的以死相逼,能頂得住壓力的有多少?更別說□□,這是要符合很多規定的。” 老話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要與延續了幾千年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對抗,需要常人難以企及的勇氣和毅力。另一方面,繁育后代是一項生物本能,蘇盈袖覺得自己好像沒什么與之對抗的必要。 至于許應擔心的那些,“懷孕到生產的確有很多可能發生的危險,但也只是概率罷了,現代科學條件下,死亡率已經很低了,你認識我這么些日子,聽說母嬰雙亡的次數有多少?” 許應搖搖頭,又哆嗦一下,“別死啊死啊的,不好聽。” “好,快去洗澡吧。”蘇盈袖笑瞇瞇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發,拍拍,跟哄孩子似的。 許應嗯了聲,接著又磨蹭一會兒,這才起身,“我下去拿換洗衣服。” 蘇盈袖在他起身之后想起一件事來,忙道:“客房的衣柜有給你的家居服,你找找。” 許應愣了一下,轉身笑著換個方向往客房走,客房也有衣柜,裝著閑置的被褥,許應看見一套短袖的家居服,還有一盒新的內褲,忍不住有些臉熱。 但很快又美滋滋起來,果然他家阿盈再貼心不過了。 凌晨,蘇盈袖睡到一半又驚醒,聽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雨點敲在玻璃窗上的聲音,而屋內一片漆黑,連空調的聲音都聽不見。 電卡沒電了?蘇盈袖想想,不是,上周剛充了幾百度的電,不可能那么快就用完,應該是整個小區都停電了吧? 她舉著手機電筒起身拉開窗簾,果然窗外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連路燈光都看不見一星半點,只有風聲和雨聲在肆虐,蘇盈袖不清楚停電停了多久,只知道屋內的積蓄冷氣慢慢消散了,變得有些熱,她干脆打開一半窗,帶著雨氣的夜風涌進來,卷走最后一絲悶熱。 蘇盈袖滿意地躺回床上,剛躺下,房門就被敲響了,“叩叩——叩叩——” 聲音很有節奏,蘇盈袖想忽視都不行,于是她只能嘆口氣,又爬起來。 門剛打開,借著手機屏幕的光,她看見許應正抱著一個枕頭站在門口,“阿盈,下雨了,還打雷。” 蘇盈袖嗯了聲,問他:“你不會是想跟我說你害怕吧?” “是啊,我怕。”許應抱著枕頭,回答得格外理直氣壯。 蘇盈袖:“……”我要是信你那就真是見鬼了:) “所以我想和你睡。”許應接著道,說完就要往里擠。 蘇盈袖急忙伸手推他,“……不行不行,我還沒同意!” 許應立刻停下來,有些委屈地望著她,“我真的怕,剛做了個噩夢,夢見你不要我了。” 說得跟真的似的,蘇盈袖明知道他說的大概率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心一軟,阻攔他的動作就沒這么堅決了。 許應見她態度軟下來,頓時一喜,摟著她肩膀就往里走,口里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蘇盈袖不太敢信他這話,但心里也沒有什么排斥情緒出現。 她把他帶來的枕頭放在床中間,鼓著臉嚴肅道:“說好了,不許過來。” 看著她這么孩子氣的動作,許應忍不住笑出聲來,蘇盈袖頓時有些惱了,“不許笑,再笑就出去!” “好好好,不笑,不過去,我一定守規矩。”許應忍住笑,正色道。 “哼!睡覺!”蘇盈袖哼了聲,往床上一躺,許應也跟著她躺下,肩并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