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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晏明白他的意思,但仍有些不甘心,道:“或許陛下太信任這位功臣了。” 蘭頓家族的興起,靠的是兩次成功的投機。 一百多年前,蘭頓家族的先祖傾盡家產買下了一整座遠離帝國中心的荒蕪的星系,即現在的阿班頓星系,那時候沒人知道,這座星系中埋藏的是多么珍貴的財寶——原石,用以制造機甲的最核心的原材料。 阿班頓星系中百分之六十的星球都蘊藏著原石。而這位蘭頓家的先祖——那時他還是一名商人,姑且稱他為蘭頓先生,靠著開采原石大賺了一筆,那樣一筆錢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據說足可以養起一個小公國。 隨后,蘭頓先生又干了一件大家想不到的事:他將阿班頓星系的開采權拱手送給了帝國,以此換取了貴族頭銜——子爵的名位。 用開采權換取,其實也就是用錢買來的爵位,而且還是“公侯伯子男”里排倒數第二位的子爵,那時候的貴族們沒少私下嘲笑蘭頓家是滿身銅臭的“暴發戶”。但蘭頓先生獲得的可不只是一個子爵的名頭,他還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和重用,以及貴族的一切權利——擁有自己的領地和軍隊。 蘭頓先生在其有生之年,用心經營家族,忠于帝國,又被皇帝提升為伯爵,他死后,兒子繼承了爵位。就在這時候,帝國的內亂開始了,起因是皇帝陛下的駕崩。 陛下駕崩,即位的應該是王長子,但當時的二王子,驍勇善戰,曾經多次率領軍隊抵御異獸,同時遠征聯邦又獲得大捷,更要命的是已故的皇帝陛下生前有些糊涂了,竟然曾對二王子說出“希望冊立你為王儲”這種話。 王長子和二王子打起來了,根基才穩的蘭頓家又開始第二次豪賭,這次他們把賭注下在了二王子身上。蘭頓家有錢,有軍隊,他們再次傾囊而出,協助二王子奪得王位。 結果又賭贏了。二王子即位之后,為了報答蘭頓家的襄助之恩,將蘭頓的爵位再升,升成了侯爵,同時把阿班頓的原石開采權交還給了蘭頓。這個二王子,就是現今的皇帝陛下。 “我想陛下并不是不明白。”周玉臣道,“只不過人都是身不由己,即便是帝國皇帝。” 話題到這里停住了,有許多問題都只能默默在心里思考,莊晏吐了口氣,起身道:“我想我該走了。” 周玉臣看著他的模樣,不由笑道:“你就這樣走了?” 莊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穿著一身對他來說有些寬松的睡衣,鑒于這房子里沒有任何智能助理類的機器人,多半是周玉臣給他換上的。 周玉臣起身道:“你的衣服我放進洗衣艙里了,這就拿來給你。你先去房間里吧。” 莊晏道:“我去衛生間。”同時他看到客廳沙發上散著一條毯子,周玉臣昨晚大概就是在這里湊合了一晚。 他進了洗手間,關上門,他這身衣服應該是周玉臣自己的,哨兵的體格普遍高大健碩,他雖然削瘦,但也算個高的了,目測看來仍只到周玉臣眉眼處。 莊晏看身上這件深藍色的樣式簡單的睡衣,忽然動了動鼻子,提起衣領聞了聞,他確定這件睡衣是干凈的,但剛剛那一瞬間,他仿佛聞到類似陳年的酒一般的味道,聞到的一瞬間有種輕微的眩暈感。 莊晏抬頭看到鏡子里的自己——一個三十歲的男人,眼神茫然,蓬頭散發,在提著衣領聞別人衣服上的味道! 簡直像個變態!莊晏臉色變了,迅速放開衣領,又像罪犯消滅證據一樣拿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隨即反應過來,他是來換衣服的。 于是連忙解衣服上的紐扣,解了兩三顆,外面傳來敲門聲,莊晏想也沒想伸手去開門道:“謝謝。” 周玉臣入眼看到的,就是男人衣領敞開露出的鎖骨和小片的胸膛,事實上,莊晏沒有他看上去那么削瘦,畢竟也是軍校生畢業,學校有一定標準,莊晏也會定期跟著鍛煉,胸膛上還是有一層薄薄的肌rou的。 沒有發膠,沒有一身西裝增添年齡感和距離感,寬大的解開的睡衣下那修長的身體骨架,凹進去的鎖骨,和裸露的、覆蓋著薄薄肌rou的胸膛,有種消瘦的性|感。 周玉臣第一時間產生了某種沖動——他可以一伸手把門里這個男人摟在懷里,莊晏的腰一條手臂就可以圈住,他昨晚抱他回來的時候切實地感覺過。 他退后一步。好在莊晏也迅速地接過衣服關上了門。 周玉臣站在門外,聽著里面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道:“昨晚是喬什照顧的你。” 莊晏頓了頓道:“是么?那么這身睡衣是……” “睡衣是我的,是干凈的。有什么問題么?”周玉臣道。 “沒什么。” 周玉臣沒有說自己為什么讓喬什來照顧莊晏,事實上在他抱著他的時候,他聞到了一種味道,像酒又不像酒,起初只是淡淡的,后來愈來愈濃,最后幾乎要醉死人。 他不得不告訴了喬什。 “你們剛剛相互接納,匹配度又那么高,所以信息素不受控了。”喬什聽完后同情地看著周玉臣。“要不還是讓我把莊先生帶到別處去吧,閣下。”他當然相信自家上將的自控力,但放著那么一個跟自己高匹配度的向導在身邊而又不能碰,一晚上也夠受的了。 哨兵對于跟自己匹配的向導有種本能的占有欲,哪怕只是第一次見面,這源于基因的獸性,有人將之類比為野獸對食物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