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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得屏息凝神,也不由得暗自心驚——那時候的楚江流,才多大歲數呢?竟能設下這樣的連環計,令人防不勝防。 更何況,雖然沈家與熊家的確是有數代仇怨,但他們的父親身死,是他自己卷入了武林紛爭,與沈冀并無干系,與九嶷宮也無干系。聽從前幾個遇到的九嶷宮之人所說,沈冀對這個養子還十分愛重,與對親生的沈千峰并無兩樣。 千辛萬苦,卻是給自家養出一只白眼狼來,害了自己一家的性命不算,連九嶷宮的數百年基業也跟著毀于一旦。 最可笑的的是,楚江流冒用了旁人的身份,教出個徒弟,卻連沈冀的兒孫也一并禍害了,倒是干干凈凈。 第290章 章三三·決戰 “滅了九嶷宮,你也算大仇得報了,新繼任的岳掌門對你不錯,還收了這么個好徒弟,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為何不安分收手?”聽聞自己門下一連出了兩個九嶷宮的余孽,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男扮女裝,綠蘿坊主便覺得如芒在背,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楚江流頓了頓,眼神在蕭煥身上掃過,看著他一臉緊張又憤然的模樣,面色便不由得一松,泛起一絲難得的溫情,“是啊,到了松風劍派這么久,唯一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便是收了這個徒弟吧。” 他這么一說,蕭煥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竟不敢去看他。 “當年非得讓我收個徒弟,否則就做不成長老,哈,當年的九嶷宮是何等的盛況,連云中君的位置我都不稀罕,卻還稀罕區區一個松風劍派長老?”楚江流雙眼一瞇,“只是我也懶得聽他們勸,不得不隨便選了一個收進門,什么都沒看。我都這么養了,蕭秋山竟然還沒被養廢,反倒成了后起之秀,實在是難得啊。” 雖然沒有宣之于口,但沈望舒知道,蕭煥敬重他這個師父,不亞于敬重疼愛他的掌門人岳正亭。但楚江流對他卻是這個態度,這讓蕭煥如何接受得了? 一時間,四面八方望向蕭煥的眼神也各有考量,同情有之,幸災樂禍有之。 沈望舒便不動聲色地退開一步,借著衣袖的遮掩,在底下悄悄握了握蕭煥的手,想給他一點勇氣。蕭煥也明白他的心思,自然是回握了一下,只是他心情欠佳,這一下的力道也很小。 “熊前輩,楚蘭藉出現在綠蘿坊也有好些年了,該不會是那時候你就想好要鬧什么大事了吧?犧牲卻也真夠大的。”沈望舒心里有氣,便一個勁地擠兌楚江流。 楚江流漫不經心地打量他一眼,然后才笑了笑,“要不沈公子再猜猜?” “不是,或許在我入門之前,就已經開始考量了。”蕭煥終于往前踏出一步,朗聲說道,“我小的時候時常遇到練功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總是找不到師父解惑,都說師父是閉關修煉去了,那時候我小,所以也就信了。為了這事,岳掌門也與他說過好幾次,且準許我去他那里請教的。一年十二個月,有一半都在閉關的,請問哪一家前輩是這樣的?若我沒猜錯,這些時間都必定是被用來籌謀了。” 這樣說起來,便是楚江流在松風劍派眼皮子底下策劃了這么大一件事,而松風劍派沒有一個人知道,實在是令人臉上無光。 似乎因此感到了心情愉悅,楚江流反倒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不錯。這小子也是機警得很,到他大了些,有些事已經不好隱瞞,少不得要將他派出去走動,本座自己也需要新的身份遮掩,所以才有了楚蘭藉這個人。” 雖然早就聽沈望舒說了無數次,但陡然一聽楚江流自己承認,眾人還是覺得不能置信,一臉荒謬地看著他。 也到了這樣的境地,連自己的身份動靜幾乎揭了個干凈,在這一點上也沒什么好隱瞞了,沈望舒倒是十分理解他的心境,沒多說什么,上前一步,掀起被他削去一大幅的衣袖,指著胳膊上一些白色的殘痕道:“這位且看,這邊是在下方才一定要找的東西——但凡易容貼了□□,不妥善清洗而是自己撕下不管,便會留下這樣的膠痕。” 楚江流對于男子來說,的確是十分白皙的,但對于女子來說,卻是不足的,批復也不夠光滑,一眼便能看出破綻。貼上□□,在肌膚這一層上,便真的可以以假亂真。 只是還有人看不明白:“楚……他這么高大,完全就是男人的骨架,和楚蘭藉在身形上沒有半點相似……” “兄臺聽過縮骨功么?”沈望舒一邊說著,身上一邊發出一陣“咔嗤”之聲,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身形驟縮。他原本長得不算健壯,卻也是四肢修長的,這樣一縮卻忽然比韓青溪看上去還嬌小。 在眾人的驚嘆之中,沈望舒身形一抖,又恢復了原狀,笑道:“縮骨功難練也傷身,若非一門心思要將自己變成另一人的,是絕不會練的。縮骨功用得多了,周身關節都會有損害,所以方才各位看在下與熊前輩動手,分明肩膀并不是死xue,卻頂得他身形一滯呢。” “那你……”秋暝立刻問了一句。 沈望舒連忙搖搖頭,示意自己其實并不太愛用這門邪門的功夫。 好不容易消化了這個消息,便有一小門派的掌門怪聲怪調地道:“看來楚掌門的確是做大事的人啊,都不惜把自己扮作婦人了。” 楚江流不以為忤,反倒對他微微一笑,“過獎。不過楚蘭藉這身份也的確好用,有門派與師父的掩護,許多事都能輕而易舉地完成。便是武林大會這樣的場合,只要推說一聲師父之命,想不來便能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