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

    李菲菲嘴角抽了抽。

    這個借口找得未免太不走心。都仙人了，您哪來的不適？

    她一時感慨：“老師如今越發隨心所欲了。除了培訓班專門培養很有天賦的關鍵弟子，其他事情幾乎都推干凈了。”

    煉丹的事情，言筱墨早兩年就已經出師了，如今在術元丹公司當一把手，徐云笈除了偶爾因為特殊事情煉煉仙階丹藥，早就放權任由她發展。

    術元陣這邊李成才做了執行總裁，也是大事小事一把抓。

    其他幾個公司大多也是如此，徐云笈只等著拿分紅，偶爾弟子們求助才出個手，別的時候都不管。

    超管司那頭，徐云笈擔著特邀專家的名頭，然而這么多年華國的玄學界早就上了正軌，全民修仙計劃穩步推進，超管司也不像是以前那樣沒什么可用的人了，而且基本上各方面的事情都有規章制度可循，一般也用不到麻煩徐云笈。

    李菲菲自己是天天忙得腳不沾地，作為院長手里每天都是一攤事兒，想想老師現在悠閑的日子，忍不住羨慕。

    “老師現在也沒什么可煩心的事兒了吧？估計就是游山玩水干點喜歡的事情？上次去看他還聽他說準備試試看去馬里亞納海溝培植一種早就絕跡的仙草……”

    她語氣里全是羨慕，惹得李成才也不由有點酸：

    “我上次去老師家里找他，他給我看他環游世界在各個地方拍的照片，還說改天準備去月亮上轉一轉看看咱們國家的月球基地，跟上邊的宇航員打個招呼。老師這也才三十多啊，怎么就過得這么優哉游哉呢。”

    師姐弟兩個對視一眼，都有點幽怨。

    他們卻不知道，他們口中隨心所欲似乎一點煩心事沒有的徐云笈……

    這會兒還真的在愁。

    “……我說，這都第五次考試了吧？你總能過了吧？”

    容貌似乎與十年前沒有任何分別的青年支著下巴嘆氣，表情說不出的無奈。

    他穿著簡便的休閑裝，領口微微敞開兩顆扣子，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膚來。眉眼清雋中卻又有些不同，不是五官改變，而是這些年見識更多修為更深功德更厚，氣質上變得更為清逸卓絕。

    然而此刻，本該自帶仙氣的人卻擰著眉毛，一副仙人為凡塵瑣事困擾的模樣。

    他對面坐著的男人一身的黑，墨色襯衫是定制的復古中式風格，紐扣都是墨玉雕琢，袖口伸出一截骨玉似的手腕，端著一只白瓷杯有一搭沒一搭地擁另一只手里的杯蓋扣著。

    “這點小事，也值得你煩心？”

    徐云笈沒好氣地從果盤里拈了顆車厘子丟他，被男人隨意擒住放入口中：

    “我很想煩心嗎？您老留級留得都成了我教學生涯的恥辱了！連夔勝都在掛了兩次之后畢業了，人現在戶口都落在京城了好嗎？根據非人類公民積分制度，他現在都快能分房了。你還在補考！”

    “他那是與一頭犀牛精看對眼了，急著買房討老婆，才挑燈夜戰硬生生考過。不然就他……呵。”

    男人冷笑一聲，很是不以為意。

    徐云笈氣得又拿一顆車厘子丟他，這次沈燮手都不用伸，因為扔得實在準，他張張嘴就給咬住了。

    “你也知道他挑燈夜戰努力考過了！連他都考過了，沈燮沈大佬——你頂著咱華國圖騰之名，就不能給我用點心？？？”

    “我成為圖騰的時候，也沒人告訴我當圖騰還要懂《資本論》啊。”沈燮頗為無辜道，“而且如果是一開始的考試難度也就算了，你這幾年怎么出題越來越難了？”

    徐云笈說到這個也是無奈，揉了揉眉心：

    “還不是……當初定的非人類公民居留管理條例？要求想拿到永居或者公民身份的必須上我的異獸培訓班——后來改名叫非人類培訓班，畢竟根腳是植物的妖精有意見——然后考試合格才行。一開始是考慮到考試合格才說明他們三觀和普通人能夠保持一致，能夠融入現代社會。但是這幾年靈氣越來越濃厚，蘇醒的非人類智慧生命越來越多，包括新成精的也更多了，超管司那邊說綠卡和戶口名額都不夠了，叫我這邊卡一卡。我能怎么辦？還不是提高考試難度？”

    起初一兩屆，非人類學員們只要背一背簡單的核心價值觀、黨的地位之類的就能過，后來慢慢的要求熟練掌握第X屆X中全會公報的主要思想，再到現在，你要是不能對《資本論》說出個一二三四，不能從歷史制度主義、法團主義、結構功能主義等視角分析一下國內外局勢，你就別想考過。

    說起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想到，牛哄哄的、天天被華國外交部委婉含蓄地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不率先使用”的大殺器、華國圖騰、國之神龍，居然……因為沒考過非人類培訓班的思政考試，到現在都沒資格拿華國公民身份！

    超管司那邊的人每年欲言又止地找他倆，一開始是敦促沈燮努努力考過了他們立刻給批，后來都快放棄了，直接說“不然走特殊人才通道給您申請戶口？”。

    反而是沈燮不干：“至于嗎？別人都按規矩來，到我這兒反而要搞什么特殊。沒必要！”

    徐云笈看著超管司來人一言難盡的表情，非常感同身受。

    ——至于啊！這說出去難道好聽嗎？堂堂應龍這么多年連個公民身份都沒混上，從法律角度來算，完全是靠著和徐云笈的婚姻關系拿的綠卡（綠卡只是居留權利，和公民身份還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