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紋身？干嘛貼腦門上,奇奇怪怪的。”

    下面一眾少男少女低聲議論，我妻和善照自然也混入其中，最開頭的那段話便是二人在緣一將帽子摘下來之后所發生的。

    “那個人好像山羊,呆呆的,憨憨的，給人一種肯定會一輩子都那么呆滯的印象，”我妻評價道，“但是,不能輕易就小看了山羊,它們生來身手敏捷……”

    “在玩《X構O理》的梗么？”善照無語,“我倒覺得這位同學和《柱滅之刃》里的緣一很像啊,就連名字和胎記的位置也……”

    “你是怎么把三次元的臉和二次元的臉聯系起來的啊，名字和胎記什么的只是巧合吧？”我妻不贊同地視線投給對方，“說起來你也看那部漫畫？……也是，畢竟有段時間很火。”

    “那當然！我是從小讀著這個故事長大的！”

    “唬誰呢,這漫畫才出幾年啊。”

    “傻了吧？這漫畫其實最早是來自一本叫做《善逸傳》的小說，而這小說，是我們祖傳的……blablabla”

    兩個人一來而去便熟絡了起來，窩在一起像小學生兄弟般輕聲交談著，也便自然忽視了他倆話題徹底歪掉之前所討論的對象，名為緣一的同班同學朝著這邊投來的一瞥。

    *

    “兄長您相信一見鐘情嗎？”

    “你……又看上了哪個紙片人？上一回買周邊的錢……不是打給你了嗎？”

    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飯館，飯館門前的招牌是一條白蛇咬著一段紫藤花與身體構成環形，開這家店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此時此刻，一對長相相似的兄弟正坐在店內享受著店內超大份的食物。

    穿著有些幼稚、打扮隨意的紅色衛衣少年正拿著筷子面對著眼前堆成山高的米飯野菜和天婦羅等菜肴發著呆，而與之相對的，那個他身邊一絲不茍穿著三件套表情有些嚴肅的少年，正用著才打開的竹筷，將碗中同樣堆成山高還未動過的菜式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弟弟碗里夾。

    “謝謝兄長，”掃了一眼自家兄長的舉動，發現夾來的都是自己愛吃的食物，緣一乖巧地道過謝后又繼續著先前的話題，“唔，不是的，緣一說的一見鐘情不是說的對游戲或是動漫里的角色一見鐘情，而是……”

    抬筷的手微微一頓，嚴勝“嚯”了一聲，示意讓弟弟繼續說下去，于是緣一說：“兄長還記得緣一先前說的那個夢嗎？”

    點點頭，嚴勝說：“記得。”

    但凡是緣一對他說過的事情，包括哪個哪個紙片人的生日，哪個哪個聲優又配了哪個壓根沒什么臺詞的角色，這種他甚至完全沒有涉獵的領域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是說那個……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把刀……然后又變成小孩子遇上一個金發劍士的夢？”嚴勝蹙了蹙眉，作出努力回想的樣子試探問。

    “正是，”緣一點頭，“在兄長的劍道課上，我見到了與夢里一模一樣的那名劍士，然后，緣一就對他……”

    “啪嗒”一聲，筷子掉落在地。

    “怎么了？兄長？”緣一不解地歪頭，臉上維持著無表情，絲毫未察覺他剛剛的那番話給他的兄長造成了多大的沖擊。

    “不，沒什么……”嚴勝故作鎮定地拆開一根新的筷子，將地上的筷拾起投入垃圾桶，喃喃，“是嗎……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也是，緣一也快要18歲了吧……”

    突然，他撇了竹筷，雙手按在弟弟的肩膀上，用無比慎重的語氣正色道。

    “聽好了……緣一！”

    “是。”

    “不論你喜歡上了誰……就算是一塊生魚片或是一顆沒有沾芥末的金槍魚壽司也好……”

    “壽司還是要沾上芥末的吃法比較像大人，兄長。”

    “別……打岔緣一。——或是那個人同你有著一般高潔的品質……像太陽那樣耀眼移不開視線也罷……”

    “兄長您沒事吧？變得好奇怪……”

    “但是啊，”手掌上挪，嚴勝輕輕捧上緣一的臉，“只要是你認定的……不管是誰……哥哥都會一直支持你……”

    “兄長…”

    “所以……在真正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后……就去向對方表達清楚吧……”

    “噯？”

    “我相信……這個世間不會有人能夠不被你身上的特質所吸引……如果有……便是那個人目光短淺……”

    “不，兄長？等一下，您剛剛喝掉的，好像是酒？”

    “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