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卿又等了一會兒，見山海還是沒有動作，率先出了手。只見空中閃過一道紅光，隨后那紅光竟是化作數百把利劍，直直朝著山海攻去！說時遲那時快，山海瞬間將自己的身形縮小成螞蟻大小，才算是勉強躲過這陣攻擊。

    但時卿也沒打算放過它。

    時卿咬破指尖，迅速在空中畫出一道符。血滴似是生了意識一般，紛紛凝結在一起，最終化作道道金光，逐漸放大升到空中，將山海所在的位置圈了起來。

    時卿將手一沉，便見那金光從空中猛地降落，化作屏障，將山海死死困了起來。山海怒吼一聲，稀疏的枝干因為暴怒而四處亂掃，試圖破壞陣法。然而枝干在與陣法接觸的瞬間，那陣法便生出刺眼火光，將它的殘肢燒了個干凈。

    山海慘叫幾聲，時卿闔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山海的身軀胡亂蠕動著，似是章魚一般，枝干四處飛舞。屏障被山海的攻擊敲碎了不少，發出了刺耳的“滋滋”聲。山海見狀，面露喜色，更是加快了手上的攻擊，絲毫沒有注意到越縮越小的活動空間。

    時卿終于睜開雙眼，緩緩朝著陣法的方向望去。那屏障上已然被擊出一個小口，山海越來越興奮，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只差一點。

    只差一點它就可以逃出去了！

    時卿微微一笑，道：“收。”

    那屏障瞬間縮小了十倍，從中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時卿走向那處，卻見那屏障化作一個紗袋，里頭裝著些黑灰，正是山海的殘骸。

    他彎腰撿起紗袋，盯著看了半晌，才將其收入戒指中。

    身后傳來腳步聲，時卿轉身望去，柳澤元停下腳步，挑了挑眉：“結束了？”

    “嗯。”

    話罷，時卿身后的高臺猛然倒塌。柳澤元將身后兩個人往前一推，“這怎么處理？”

    那兩人正是九塵和女泱。

    兩人的身形黯淡得不行，像是一拍就要碎了一樣。時卿看了一眼，道：“……活不了了。”

    “本來就是死的。”

    “……”

    時卿沉默半晌，才又開口道：“走吧。”

    “把他們留在這兒。”

    “然后呢？”

    “毀掉。”

    雖然山海已經沒有再重生的可能性，但為了保險一點，還是將這里毀了好。

    柳澤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山海好像借了一半力量出去。”

    “你覺得會是誰借的？”

    時卿動作一頓。

    答案不言而喻。

    那必然是明曦了。

    ……

    兩人又在山海老巢里待了兩三天，等到將毀滅此地的陣法布置好后，才起身離開。

    -

    魔界。

    陰云重重，寒風陣陣。空中源源不斷飄下雪花，在紅色宮燈的照耀下，緩緩墜地。

    魔宮內。

    陸遙川□□著背坐在桌前，背對著念卿。他背上的傷口極長，周圍的rou甚至有要腐爛的趨勢。念卿將小刀拿出，在火上晃了晃，“我開始了。”

    “……嗯。”

    陸遙川應了一聲，念卿便將小刀拿出，割去了他傷口處的腐rou。陸遙川攥緊手心，額角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來。rou被生生割下的感覺并不好受，他忍了半晌，終是忍不住溢出幾聲悶哼來。念卿聞聲，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等到念卿放下刀時，陸遙川的臉色已變得慘白無比。他肩膀微微顫抖，唯有靠著身側的桌子，才能勉強穩定身形。

    念卿拿來草藥，將其糊在陸遙川背上，隨后便拿出細布將傷口包扎。做完這些，他才起身道：“好了。”

    陸遙川吐了口氣，聲音有些虛弱：“多謝。”

    念卿沉默半晌，小聲道：“本來就是為了救我而受的傷……就不用謝我了……”

    話罷，念卿將他扶到床上，“先好好休息吧。”

    陸遙川點了點頭，念卿見狀，轉身出了門。

    門外大雪依舊，念卿怔怔看了半晌，收回目光，低著頭離開了原地。寒意順著腳底節節攀升，念卿朝著雙手哈了口氣，又將雙手覆上自己的臉。

    溫暖不過一瞬，貼上臉的手還是冷的。

    身后傳來腳步聲，念卿眼神一凜，拔出腰間佩劍，厲聲喝道：“誰？！”

    他轉身一看，呆住了。

    半晌后，佩劍被他胡亂丟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哐當”聲。他一個飛撲到了來人懷里，聲音帶著些哽咽：“爹爹……”

    柳澤元單手接住他，另一只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似是安撫：“我們回來了。”

    念卿吸了吸鼻子，仰頭看著他，又移過目光去看時卿，眼眶紅了不少：“我……我好想你們。”

    “這不是回來了嗎。”

    柳澤元說完，盯著他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長高了。”

    念卿胡亂抹了抹臉，便讓柳澤元將自己放了下來。他抓緊自己的衣角，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道：“爹爹，我將魔界管得如何？”

    “尚可。”

    柳澤元淡淡開口，念卿有些喪氣地垂下頭來。時卿緩緩走上前來，“你別逗他了。”

    說完，時卿微微俯下身來，輕輕撫摸著他頭頂軟發：“很棒。”

    “念卿，你做得很好。”

    念卿聞聲，終于抬起頭來，有些扭捏道：“其實……其實也沒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