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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戚買來兩壇酒,提酒回到武鐵匠屋院,武鐵匠的屋中點起燈火,昭戚進來,武鐵匠似乎剛看完書信,書信擱在案旁。 書信被取出,木函里的任命書和官印,顯然是碰也沒碰,還保持著原樣。 木案上已經擺上兩只碗,昭戚倒酒,他陪武鐵匠飲酒,昭戚問:“怎不見和將軍同住的男子?” 武鐵匠將一碗酒飲盡,空碗一撂,他揚起頭,寒光一掃,昭戚知趣閉嘴,狗腿倒酒。 昭戚心里苦。 武鐵匠心情似乎不大好,自顧飲酒,一壇酒沒多久就喝完了,昭戚暗贊海量。武鐵匠抬眼看昭戚,他有些許醉意,眸瞳又亮又冷,昭戚被看得心里發毛。 不想武鐵匠只是讓昭戚說說,武忠鎮和朝廷在合城對峙的事,昭戚如釋重負,侃侃而談。 昭戚因成功“招募”武鐵匠心里特別高興,他奉承道:“將軍這么些年隱居民間,哪方勢力也不投奔,眼下歸順武忠鎮,定是不忘與楊使君昔日結義的情意,將軍真是思舊之人?!?/br> 武鐵匠只是喝酒,明顯沒在聽,他忽道:“魏天師現今還在你們楊使君的軍中嗎?” 昭戚沒料到他會問起這么個人,他執著酒碗,點頭道:“還在,還在?!?/br> “魏天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擅于讖緯之學,在老使君還在世時,就被奉為座上賓。將軍與魏天師是舊相識嗎?” 武鐵匠若有所思,并未回答昭戚的話,昭戚還想等他再說點什么,是要找魏天師做點什么時,就聽武鐵匠說:“另有件小事,要你去辦?!?/br> 昭戚應道:“將軍盡管吩咐?!?/br> 天剛蒙蒙亮時,屋中只剩武鐵一人,昭戚早已離開。 武鐵匠走出院門,他昨日和村正相約一早去周店軍所,他在村路上蝺蝺獨行,村中幾只晨雞開始啼叫,天邊尙未綻出一縷晨曦。 第21章 武鐵匠來到村正家門口,村正和阿犢已經起來,阿犢正在開院門。 阿犢見有個高大身影前來,覺得像師父,湊近一看還真是,他高興道:“師父起得大早,我和祖父正要去找你?!?/br> “走吧?!蔽滂F匠聲音平靜,背著一只手。 “武郎君帶了多少錢?”村正問得是一件要緊事,他也并不清楚武鐵匠身上有多少錢,但他做打鐵營生,終歸是有一些吧。 武鐵匠道:“不少,足夠贖他。” 一塊小金餅,足夠贖顧澹兩回了。 平頭百姓家并沒有金子,很稀罕,除非曾經因戰功獲得獎賞,否則周店軍所的羅長上可能也不曾見過金餅。 三人結伴,匆匆出村,阿犢在道上喃喃自語:“顧兄昨晚肯定沒睡好。不知道他人現在怎么樣了?” 阿犢為顧兄擔心,想著顧兄著實太倒霉。 顧澹落到一群粗魯的武夫手里,一整個夜晚,他必然是擔驚受怕。武鐵匠可不想再看到顧澹身上有傷,跟上回一樣。 村正的腿腳不行,為趕路,阿犢背著走了一段,武鐵匠背著走了一段,尚未到午時,他們已抵達周店軍所。 軍所這種地方,平民自然不得靠近,村正過去跟守門的士卒稟明身份,自稱是羅長上故交,特來拜訪。 看門的士卒這才放村正進去,把阿犢和武鐵匠攔在外頭。阿犢要和他們爭辯,卻看到他師父掏出兩串銅錢,把兩名士卒給打發了。 兩名士卒收得錢,當即放他們進去。 阿犢覺得不可思議,師父這錢給得也太大方了。那兩個看門的長得像瘦猴,還不夠他師父兩拳打呢,不過想想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不能生事。 三人進入軍所,村正與武鐵匠在士兵的帶領下,前去拜見羅長上,阿犢被留在外頭。 阿犢坐在門階上等待,他四處張望,試著在軍所尋找顧澹的身影,別說,還真讓他給尋著了。雖然看第一眼時,他還不大敢認。 顧澹沒出過孫錢村,只聽說過周店地名,但不知道周店在哪,他被士兵押著走,他一路越走越心慌。顧澹試圖記路,但這幫人帶他走了很長一段荒路,極不易辨認,而且很快天就黑了。 顧澹意識到即使他日后逃跑成功,他也會迷路,找不到回武鐵匠的家。 武鐵匠最好盡快看到他留在院子里的信息,就怕天黑看不見,經過一夜風吹,等到第二天一早,寫在沙土上的字跡就消失無蹤了。 顧澹想,村郊那個挖筍的老農,他顯然瞧見自己被錢更夫帶人押走,他應該會回村傳話吧。 武鐵匠即使沒看到他留在院子里的字,只要有老農傳話,會知道他是被士兵帶走的,而且還是錢更夫從中使壞。 總之,武鐵匠越快來救他越好,天知道被這些士兵抓走,日后會有多凄慘。 顧澹被這幫人連夜押到一棟大院子前,院門外還有兩名士兵看守,想必這里就是他們說的周店軍所了。 抵達軍所,錢更夫從士兵手中得到一袋錢,可謂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簡直沒天理。 錢更夫順水推舟做個人情,邀上兩個相熟的士兵去喝酒,他笑得一張老臉皺如花。 “你就這么把我賣了,就不怕武鐵匠找你算賬?”顧澹心里有疑惑,只要錢更夫還住在村里,他是避不開武百壽的,何以竟敢這么做。 錢更夫譏笑:“我不回村子,他上哪里找我?他本事再大,有種去寨里頭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