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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又嫌棄他了。 程藏之俯首在顏歲愿耳邊,顏歲愿以為他要說什么,豎耳待聽,卻是頸間盈暈熱氣,guntang無比。 本想推開他,顏歲愿卻還沒來的及推開,就聽那人說:“我只是不想我的命成為你看淡的生生死死,哪怕你來世不要見我。” 顏歲愿還未回味這話里的深情,去探查情況的諸葛鑾就回來了。 他尚未清楚程藏之陳了如何的情,就被諸葛鑾的話驚的一身冷汗,不得空再去與程藏之糾結情愿。 “烹嬰而食,此乃真孽畜!”諸葛鑾道。 顏歲愿沉下眉頭,開始思慮金州之事。盧宏未吞的金,不再上奏的賑災折子,烹嬰傳聞……樁樁件件交織成網。 程藏之靜在他側,不言不語。這樣的人便是銷他魂魄,欲罷不能。 “校尉,咱們焚化這些人,為何不直接火葬了?” 因為沒有襯手的工具,只能從村中拾撿些鍋碗瓢盆收斂殘尸。 指揮著手下人的男人,滿面滄桑,臉色霜灰的不像正常人。音色極其沉重,“這些人的尸身本就殘破,擱置這么久,若要大火隨意焚毀,只怕會傳出疫情。用硝火埋焚,動靜小不會被注意,而且也不易傳染瘟疫。” “哦!原來如此,校尉果然見多識廣!”列在隊列邊的漢子,面色跟校尉男人的臉色一樣霜灰。 沒多久,漢子又問:“可是校尉,我們為啥不直接掩埋了,搞口鍋多嚇唬人。” 還未等校尉男人答話,暗里走來一個漢子附在校尉耳邊道:“北邊也來人了。” 校尉男人一愣,“追我們的?!” 漢子搖頭,“校尉,這群人不知我們下落,而且不是大將軍直系軍。” 校尉男人臉色愈發沉重,當即對漢子道:“你在此處守著,維持現狀,務必要讓來金州的欽差見到這一幕,坐實烹嬰的傳聞!” 漢子抱拳道:“校尉放心,屬下一定將事情辦好。” 校尉臨行前,仍舊囑托:“干完這事,讓兄弟們掩藏好行蹤,你帶幾個人留守就好。在不知那顏歲愿究竟是何等人前,我等決不能被他發現!” 風雪夜歸人,冷迷的空中彌漫著血腥味,火光不息直至天色將明。 顏歲愿望著那一簇火焰,心思百轉,終于疏通關節。只是,他尚不能確定,諸葛鸞到此處是為何?程藏之對金州之事把控幾何?盧宏的后人只知刺史府一條密道,他無法將意外出現的人聯系其中,謎團難解。 作者有話要說: 小程又出來現事了… 第14章 晨風破曉,天邊一束光輝破云穿霧,給夜幕籠罩的大地帶去光明。 借著晨曦微光,顏歲愿與程藏之二人才瞧清諸葛鑾的模樣。 諸葛鑾穿著似青云裁就的交領窄袖長袍,腰封邊系著一把似是油紙傘的物件。額發指長,卻是遮掩不住一雙清光流轉的眸子,三庭五眼,玉壺懸鼻,丹唇外朗。 那村子里究竟是個什么情狀,顏歲愿未敢涉深,唯恐舉動大了驚了有心人。但那濃郁的血腥味以及諸葛鑾的言之鑿鑿,讓他的心一墜再墜。 原是他主明,程藏之在暗,這金州城底細還需暗處的程藏之細細去查。 一路出了金州城,三人自當分道揚鑣。 程藏之前腳走后腳便下起了雪。 此時,諸葛鑾解下腰間系著的油紙傘,慢條斯理的撐開了傘。 是把泛黃的油紙傘。 顏歲愿心底著實一驚,心想居然真是把傘,他原以為這傘如同他的袖里劍是把便于攜帶且掩人耳目的利器。 看著此刻撐著傘走在鵝毛大雪里的諸葛鑾,又看了那落了層雪白的傘面,他才信這是把油紙傘。 他道:“我瞧著諸葛郎君是有備而來的,這傘帶的是及時應景。” 諸葛鑾停下腳步,他本不是和顏歲愿同路的,但聽了這話,難得抿唇輕笑:“早在兗州便聽聞朝廷有位性直如弦的尚書,昨夜聽了那位郎君所言,今日卻聽的閣下此語,倒是覺得閣下才是朝廷那位直如弦的尚書,顏尚書,鸞有禮了。” 縱諸葛鑾如何謙恭有禮,又如何言語得體,顏歲愿卻都覺得諸葛鑾話里有話,且不是什么好話:“諸葛郎君想說什么便說了,何必曲意言它。” 諸葛鑾聽他這般要求,自然又是輕笑:“在下還聽聞顏尚書秉正為公,如今倒是也真,只是難免還是寒心,大人不想金州之苦,卻是耗費時間與我迂回試探。” 言辭犀利,顏歲愿卻是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諸葛家的人為何在金州,為何在程藏之領他去的村莊,且是在那種情狀之下。 雖說世間無巧不成書,但顏歲愿從不信什么奇巧邂逅。 他道:“諸葛家遠在兗州,能風聞金州的軼事,確實令本官發想。” 諸葛鸞輕微哼笑,卻顯得陰冷不屑。而后只是撐著油紙傘,在白雪孤飛里步調沉穩而行。 顏歲愿倒也沒有去阻攔諸葛鸞。 遠遠聽聞諸葛鸞唱聲:“天下事,天下人,天下難。龍不龍,蟲不蟲,人不人。誰要問,誰要管,落得恨,傷一身。” 風傳歌謠,人走的越遠,樂律就越清晰可聞。 顏歲愿只是站在天地一雪色里,凝眸瞧著漸行漸遠的青色身影。 諸葛家乃是兗州鄭國堤鎖龍井的修建者,鎖龍井修建至今已有十年,而在這十年里關于鎖龍井的傳聞一刻未曾停息,塵囂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