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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歐陽曦年紀小,其實也不懂什么,但是他覺得,花云苓應該是喜歡他師傅的,畢竟一個姑娘,還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從雙十年華一直到現在都守在這個酒樓里,實在是不容易。 顧七聽完,驚訝道:“這間酒樓是逸春先生開的?” 歐陽曦點點頭又搖搖頭,“當初是他開的,不過現在,應該是沈鈺大哥管著了吧。” 畢竟這里是江南,沈家的地界兒,憑著他們兩家的關系,歐陽逸玩兒夠了,直接給沈鈺也正常。 兩人吃過飯便就到了晚間,月亮掛在樹梢頭,銀白色的光細細的打下來。 歐陽曦朝著顧七笑了一下,示意他抬手,解開了他的袖口綁帶,顧七一愣,“先生要做什么?” “帶你看個好的。” 黑色的布料覆在顧七的眼睛上,尾端繞到腦后打了個結。歐陽曦的手在顧七眼前晃了晃,確認這人什么也看不見了,領著人便去了四樓。 視覺被剝奪的感覺并不好受,尤其像是顧七這樣常與危險為伴的人,眼前的漆黑讓他不自覺側耳,好用聽力彌補被剝奪的視覺。 “別怕,我領著你呢。”歐陽曦牽著顧七的手,顧七這才稍稍放松了些。 四樓準確的說便是一個觀景臺,四周是紅漆雕花的欄桿,中間放著一張圓桌,此時桌上已細心地擺上了酒壺點心,旁邊還放著兩個酒杯。 歐陽曦將人領到了欄桿前,然后繞到他身后,拽住黑布的一端輕輕一扯。 黑布劃過鼻梁劃過嘴唇最終落到紅漆的欄桿上,顧七睜開眼,視野頓時開闊起來。 江南的房子大多是矮屋小筑,云客居四層樓的高度就顯得視野極好,夜色之外,是萬家燈火,湖邊的畫舫前頭掛著各色的燈籠,各色的光映在水里,水下有了一排燈籠,風一吹,水面泛起漣漪,一圈兒一圈兒的蕩開,攪碎了光影,波光粼粼,一片一片的光斑便蔓延整個水面。 那頭離這兒距離不遠,從這頭望過去,隱隱綽綽的能看見人影攢動,別是看一眼就覺得那邊人聲鼎沸,繁華熱鬧。 這里的夜景實在漂亮,顧七被稍稍驚了一下,回過神來便想同歐陽曦說話。 就在這時,一道亮芒劃過黑暗從天邊炸響,顧七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到那道亮芒從天上炸開,像是開啟了什么開關,一道道的光影劃過夜空,劃過黑暗,在它們能上升到的最接近月亮的地方炸開,開出一朵朵五顏六色的絢爛至極的花。 歐陽曦從背后環住他,顧七稍稍側頭,未等開口便覺得嘴里被塞了點兒東西,像是什么糕點,清甜清甜的挺好吃。 “七哥哥,中秋安康。”歐陽曦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今日一路上都是極其熱鬧,他還想江南這地方竟然比京城還要熱鬧,卻不想,原來是中秋。 他原本從未過過這些節日,便是新年,也都是領了例行公事的紅包,然后在出去輪值,一年又一年,從來也沒什么差。 顧七從他懷里轉過身,眼睛里映著滿天繁星,映著歐陽曦的倒影,緩緩開口:“……先生也是。” 歐陽曦拽過顧七的手,放了樣什么東西上去。顧七低頭一看,是一半兒月餅。 看這大小,那一半兒應該在他肚子里,顧七猜想。 “喂我。”歐陽曦蹭著顧七,微微抬了下巴。 顧七捏著月餅湊到歐陽曦嘴邊。 這塊月餅實在不大,歐陽曦一口咬住月餅,舌尖順便在顧七指尖舔了一下,顧七指尖一顫,立刻蜷了回去。 “好吃嗎?”歐陽曦看著顧七。 顧七點點頭,“好吃。” “好吃也沒了,今晚的月餅就這一塊兒。”歐陽曦笑。 這是他將一整盤子都扔了,單單留下這一塊,他想和顧七吃一塊兒月餅,一塊就夠了,然后每年這天都吃一塊,吃一輩子。 當晚兩人隨意找了個客棧歇息了,第二日歐陽曦帶著顧七去了沈清名下的一套別院里。 歐陽熙一進去,就覺得整個院子都泛著一股藥味兒,跟他那藥房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清!”歐陽曦扯著脖子喊了一聲。 很難得的,這別院里邊人很少,兩個人往里面一走,也沒見著幾個人。 “誒,你過來啦!” 這時候沈清匆匆忙忙的從內院里面跑出來。 沈清今日穿這套案□□的中袖長衫,穿的倒是規規矩矩,只是衣裳上有不少褶皺,腳底下鞋也沒好穿,頭發在頭頂梳成了一個馬尾,卻像是鉆過雞窩一樣,亂糟糟的。 他臉色有些發白,眼底烏青,像是許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見著歐陽曦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一下子撲到歐陽曦身上,順著他的身子滑下來,滑到下面緊緊抱住了他的大腿。 “小曦呀,你救救我吧!”沈清一把鼻涕一把淚,“我要被魏平生折磨死了呀!” 歐陽曦生怕他把鼻涕蹭到自己身上,扯了扯衣擺,往后推了兩步,沈清抱的緊,被拖著往前去了一步。 “他?現在在你的地盤他還敢對你動手?”歐陽曦 有些驚訝,先前來往的書信里,沈清也沒有說明白,只說了是沈鈺將魏平生的扔在他這里。 可是當時說的是魏平生飽受折磨,瞧著現在的樣子,怎么覺得受累受苦受折磨的是沈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