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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太臟,就不。”葉文清話還沒說完卻被封斂臣打斷了,“進去吧。” “我想去看看?!狈鈹砍驾p輕撓了撓葉文清掌心,和聲道,“也想讓師兄看看?!?/br> 葉文清確實是有點好奇,因著封斂臣,他只能掐斷這個念頭,怕影響封斂臣的心情。 如今封斂臣都主動提起,他也沒什么顧忌了。 不得不說,這宅院還挺大的,大門與前廳遙遙相望,中間隔著一條用大理石鋪砌而成的寬敞大道,道旁兩邊栽種著綠植。 只不過由于年久無人打理,草地早已成為各種野草的地盤,枯黃的痕跡里又冒出點點嫩綠,繡花似的點綴其中。 百般寂寥間,那是希望的顏色。 “以前,我不懂連夫人為什么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不夠乖?!狈鈹砍嫉统恋纳ひ粼诳諘绲沫h境慢慢漾開,一個音來回飄蕩,所有感情給揉碎其中。 “于是我試著花樣討好她,可每每換來的都是她冷嘲熱諷,各種打罵。后來我才知道,我于她之間隔著血海深仇,她沒殺我就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br> “我那名義上的阿爹,殺了她夫君,強占了她,甚至還抹去她記憶,只為讓她安心撫養我?!?/br> 封斂臣頓了一下,嗤笑一聲:“說到底,我就是一個不知道親生爹娘是誰,自小便淪落為棋子的怪物罷了?!?/br> “不,怪物沒你長得好看?!比~文清忍不住打斷,“你分明是九天下來的仙子,然后為我這凡人給傾倒。甘心舍棄回天的霓裳,為我留在凡間洗手作羹湯。” “師弟,我想你也差不多明白了我的意思,若是你不明白的話我也不介意說清楚。這一輩子,除了死,誰也不能先放手,知道么?” “你也別動不動輕賤其身。在我這里,你是寶,無價之寶,是任何東西都換不了的寶貝。過去的都過去了,你提以前受的那些苦楚、委屈,若是想換我心疼的話,大可不必,你光站在這就夠我心疼一輩子了。封斂臣,我年紀大了,不想得心絞痛的毛病。我想健健康康的跟你甜甜蜜蜜、恩恩愛愛好幾十年。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狈鈹砍己韲蛋l堵,視線被氤氳水汽擾得朦朧一片,可腦海里卻能清楚描摹出眼前人款款深情,緊緊抱著葉文清,“除了死,誰也不放手?!?/br> 葉文清深知封斂臣的顧慮,他認為自己遲早都是要死的,所以總是把自己撇得太開,時刻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平常表現出來的失態也是他在克制不住的情況下偶爾發泄一下,敏感之下又自卑。 只有給他吃定心丸,讓他不這么痛苦,作用不知道大不大,好歹還是想讓他安安心。 往往情到深處,總會有煞風景的東西出現。 就比如突然出現的百川派弟子。 “葉公子,出事了,墳墓吃人啦!” 第93章 我只想求個情 百川弟子扶著門框,臉上跟被貓抓了似的印著三道長長的血痕,額頭還頂著泥塊,隨著他粗重的喘息聲不時落下一些泥漬。 好不容易想要擁有一段浪漫的風花雪月都這么被打斷了,葉文清有些郁結,飛快地在封斂臣唇上啄了一口,然后拎起呆滯的百川弟子就往外走:“來,跟我說說情況?!?/br> “在下百川大弟子楊隆隆?!睏盥÷€頭本就小,又被葉文清拽著衣領,整個人半懸在空中,腳尖留在地上劃著雜亂的線條,憋紅臉道。 “墳堆里傳出了奇怪的聲音,宗主就帶著幾個師弟前去查看。誰知那墓突然分成兩半,一個黑影竄了出來,不僅打傷了宗主,還把我師弟給拖了進去?!?/br> “拖進去了?”葉文清微訝,“拖進去幾個?可有救出來?” 楊隆隆艱難地搖了搖頭,抬手抹了抹眼睛,哽咽道:“三個,沒能救出來,宗主同我們試了好些法子,那墓怎么也打不開,就跟焊死了一樣,實在是沒辦法,只能來求助葉公子了。” “宗主,出來了!出來了!十六師弟出來了!” 激動的聲音還沒響起多久,接下來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宗主!十六師弟的腿不見了!” 楊隆隆空洞的眸子里剛浮起喜悅就被焦急給取代,雙唇翕動:“十六師弟就被那東西拖進去了,他的腿不見了,是被那東西給吃了么?” 葉文清腳步一頓,總算是大發善心地松開了楊隆隆,一個箭步上前,撥開那些圍在墓邊的修士,視野一下開闊起來。 地上躺著一位年輕男子,雙眼緊閉,面色發紫,五官扭曲猙獰。蒼青色的衣衫被血水浸濕,兩條腿被攔腰截斷,傷口處留下參差不齊的齒印,外翻的皮rou下,里面的森森白骨清晰可見。 楊樂多小心翼翼地將男子外袍給整理好,借著一邊弟子的攙扶,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對上葉文清的目光,艱澀地開口:“是食畜?!?/br> 修真界流傳一句話:“千年修得食魂畜,百年淪為雜食豬?!?/br> “雜食豬”指的就是食畜,由意外橫死之人所化,因著心有不甘,怨氣沖天,未能入地府,徘徊人間。 之所以稱食畜是雜食豬,因為它什么都會吃,葷素不忌。膽子很小,由于平日里都是吃些山間精怪野獸之類的,并不會擾亂人間,是以仙門百家便也不太會把它放在心上。 “楊宗主沒看錯?”葉文清掃了眼那座被血水染紅的墳墓,有些疑惑,“可這食畜并不傷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