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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陳璆鳴袍角凜凜的背影,莫不晚心里抱怨道:“陳璆鳴這個人,有什么都不說,我老是這么猜哪猜的中!” 陳璆鳴自己慪著氣走到了后園,見邊澤川正在一個水亭里調琴便走了過去,即使陳璆鳴還是那副淡漠樣子,邊澤川卻還是感到了他心中的起伏,他翩然淺笑了一下便繼續調琴。 陳璆鳴坐下后看著亭下的池塘,耳邊時不時出現幾聲不規律的清音,片刻后,邊澤川略微拂住琴弦道:“要不,聽個清心曲?” 陳璆鳴搖搖頭道:“沒事,聽你調調琴,也不錯。” 邊澤川笑了笑道:“還是說說吧,與他們不好意思說,跟我便無需顧慮太多了。” 陳璆鳴轉回身道:“倒也沒什么,只是討厭罷了。” 邊澤川看著陳璆鳴的口是心非,仍舊淺笑道:“我雖不通共情,但揣度人心這種事,你真的要我拆穿么?” 陳璆鳴看了看他,輕嘆一聲道:“你都知道了?” “你當真喜歡不晚?”邊澤川低了低聲,進一步問道 陳璆鳴臉上似是透出許多惆悵道:“我不知道,這...本不應當的...” “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我又怎能知?璆鳴,你還需問問你自己的本心啊,免得...免得叫人誤會。” “誤會?我看他且不會誤會呢。”陳璆鳴說著又低眉瞥了一眼。 邊澤川笑問道:“怎么說?難不成,她還真與平康坊那姑娘走了?” “哼,他倒是想。” “那姑娘親自登門,難道沒什么正經事?” “只說想請他今夜去平康,說今晚是她被選作花魁的首演,不過想要銀錢捧場罷了。”陳璆鳴冷言道 邊澤川聽后頓了兩秒,隨即便豁然大笑了幾聲,陳璆鳴被他笑的一愣道:“怎么了?” 邊澤川漸漸收住笑意,搖了搖頭道:“璆鳴啊,你可知這平康歷屆花魁的首夜,是可自選恩客的?” “恩客?”陳璆鳴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意思,而后看著邊澤川深然的微笑后頓時雙瞳放大、張口結舌,一只手直將那身側的亭欄拍出了條裂痕道 “什么!這娼妓...光天化日她竟敢,竟敢公然勾引!” 邊澤川見他是真的動了氣了,收住笑容、雙手置于琴上道:“這清心曲,你還是聽吧。” 入了夜,莫不晚總是不能再拖了,他一個人回到陳府后,那個一直照顧他起居的侍女過來道:“少爺,您回來啦。” “啊,我爹呢?”莫不晚問道 “莫護院在房里等您呢,您快過去吧。” 莫不晚點了點頭便向莫望生的房間走去,來到院門的時候,莫不晚想起的都還是他重生后的第一天被打出來的場景。 也難怪,自從那次后他就搬去緝妖司了,眼看著兩個月過去,他一次都沒回來過。 還沒等推開這扇房門,莫不晚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回來了。” 莫不晚向后看去,莫望生負手站在院中,他回身顯得有些拘謹道:“是。” 莫望生略作停頓看了看他道:“跟我去走走吧。” 莫不晚點頭應后,便隨莫望生走在了后園的長廊里,莫不晚第一次和自己這位父親單獨相處,除了緊張以外更多的卻是擔心露怯。 然而莫望生卻顯得平和很多,他向來是一個言辭寡淡的人,似是想了很久,可最后還是單刀直入才道 “你和璆鳴,當真想好了么?” “啊?”莫不晚沒想到莫望生會直接這么問,面帶窘色道:“我們倆什么都沒有,不過就是昨夜醉酒后我誤睡在他房間了而已。” 莫望生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你不喜歡他,也沒有從前那些事,你們就算天天睡一起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是不喜歡啊...”莫不晚低聲道 “他大婚時的事,你要怎么抵賴?” 這場久違的鬧劇一直是讓莫不晚唯一無可辯駁的事,他聽后只得訕訕不語,而莫望生輕嘆一聲后,不但沒有平日也的責罵,反倒是說了一句讓莫不晚瞠目結舌的話。 “你不是他,是不是?” 在這么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拆穿,莫不晚無論臉皮多厚騙術多好都是會閃爍其詞起來的,看著莫不晚眼神的躲閃,莫望生看著天際那一輪上弦月道 “知子莫若父,你是不是他,我很清楚。” 月影和燈火交晃的光映在了莫望生的側臉上,莫不晚從沒覺得這位父親也會有這樣消落的神色,他放下了自己的戒備,輕言道 “我確實不是他,璆鳴大婚那天,莫不晚雖給他下了迷藥將他強綁來自己房間,但想來他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不能和陳璆鳴在一起的,所以...莫不晚自己服的是毒藥。” 一切似乎都如莫望生設想的那般,他見慣了妖鬼之異,這些外人看來神乎其技的事他自然也能接受,可唯一不愿接受的,就是自己的骨rou已經消逝。 莫不晚看著莫望生深吸了幾口氣,他平靜了一下如波濤翻涌的內心,表面還是那樣深沉道:“所以你在那一天,也死了對么?” 莫不晚沉重的點了下頭道:“是,等我再醒來,已經重生在莫不晚身上了。” “那你的爹娘,也一定很難過。” 莫不晚看著說出這話的莫望生,那樣一副嚴肅的面孔上卻爬上了這許多哀愁,莫不晚心中頓時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孺慕之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