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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晝本就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登位自是理所當然,況且皇帝出事前,還拼命將楚青痕提到了這個位置上,就為了讓施晝能掌握半個朝廷,與他分庭抗禮。 單單如此,勝算雖然差了些,但也不是不能拼。 可施斐無論如何也想不著,衛炙會背叛他,去選擇施晝,這時場面才叫難看,施斐才真正的下不來臺。 “那么,”施晝再次開口:“革去施殊皇女身份,暫時關押天牢,此事等皇上醒后再做定奪,眾位可有異議?” 朝中死靜。 楚青痕率先垂范,躬身拱手:“臣無異議。” 衛家兄弟隨之:“臣無異議。” 而后稀稀疏疏的大半朝臣也跟著道:“臣無異議。” 徒留施斐那一派的朝臣面色宛如死了人一般難看。 施晝露出今日朝議上的第一個笑:“眾臣都無異議,自是再好不過。” “現在本殿吩咐,”施晝話音一轉:“掌管宮中禁衛軍的崔將領不守尊卑,違抗命令,現革去此職,由衛家二公子衛瑾暫時代領。” 崔將領瞪大眸,不敢置信的喊道:“殿下只不過身為皇子罷了!無權管理軍職變換,臣覺殿下實在妄為了些!” “本殿無權管理?”施晝反聲問他,輕嘲般笑了下, 他手下輕抬,長袖微動間,“哐啷”聲響,鋪著白玉的地面被施晝拋出的那塊虎符砸出清脆的聲響,他低聲問:“本殿現在可有權了?” 崔將領臉色一白:“虎符?!” 衛炙也不禁站出一步,剩下半塊虎符在他手上,他方才細細勘查了一遍,地上的虎符的確是真的,而他懷里的那塊虎符也還在,也就是說這是皇帝留給是施晝的。 施斐緊攥著手,指尖發白,皇帝可真是好手段,瞞著所有人,將皇家手中的那份兵權全給了施晝。 “殿下虎符在手,不過區區一個禁衛軍將領的職位,自是有權管理。”衛炙冷聲說道,又一次表明自己穩穩站隊施晝。 朝堂上唯二手握兵權的人都這般說了,這職位自然定下。 崔將領仍不認命,他不能接受自己摸爬打滾多年才得到的將領職位如此戲劇化般地化為虛無。 “衛將領,請前崔將領下去,而后領宮中禁衛軍抓拿施殊,押入天牢。”施晝再次下了命令。 衛瑾上前領命后,從掙扎不已的崔將領身上搜刮出掌管禁衛軍的令牌,毫不留情的將人帶了下去。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朝議結束。 朝議散后不久,正殿內還剩下寥寥十幾名官員在往外走。 施晝理了理袍角,看向施斐:“三哥。” 施斐緩緩勾唇,溫聲嘆道:“阿晝何時變得這般雷厲風行了?” 施晝認真想了想,道:“記不清了,三哥,我總有會長大的時候。” 你不能老把我當小孩看待,會吃虧的,你看今日就是,我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才發覺我已變化如此之多。 施晝心底一嘆,轉著輪椅想往外走,衛炙上前幾步,幫他推著,而楚青痕跟隨其后。 在原地未動的施斐看著他們一行三人的背影,輕聲問著:“阿晝,你也要跟三哥爭了嗎?” 他嗓音極輕,喃喃自語著,只自己才能聽見。 漸漸地朝堂上只剩施斐一人,他抬眸望向施殊所住的宮殿方位,輕嘲地笑出了聲。 他這皇妹此時怕是已被衛瑾抓拿,正破口大罵他為何不保她罷,或是心中還在想著那生死蠱,一心只有復活她的夫君這個念頭。 施斐與這皇妹關系本就只剩下單純的交易,少年時相依為命的情感這也被這些年互相折磨的聊勝無幾,他只是有些可惜沒有遵守住向他母妃的承諾。 他在笑自己冷血心腸,唯一的熱度也全給了施晝。 —— 施晝回了自己宮殿,書房的門一闔上,他就毫不避諱的直接問道:“不知先生與衛將軍現在是怎么個看法?” 楚青痕在這書房內教了施晝好些日子,熟門熟路的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一一斟了三杯茶:“坐下再說。” 施晝與衛炙落座。 茶水被每日打掃書房的侍從剛換過,還是溫熱的,施晝握著飲了口,才覺自己指尖發涼。 他想起施斐說的四字——雷厲風行。 表面上施晝的確威風極了,可私底下他比誰都怕,萬一今日出了半點差錯,他會責怪自己到死,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出什么意外,還好事情發展都在意料之中。 施晝又飲了口,暖熱從喉中被咽下肚,傳到了心底。 “華妃昔日與臣有恩,臣報完恩之前,一直都會是華妃手下的人,也自然會站在殿下這邊。”楚青痕抿了口茶,淡聲道。 除去有恩一事,他還有著私心,單單只對施晝一人的私心,楚青痕心知肚明他心中的大膽念頭只能是一個妄想,但他也愿意為這虛無縹緲的事而付出代價。 施晝看向楚青痕:“我向先生保證,此間事了,絕不會再恬不知恥的以恩情為借口綁著先生,那時先生想去哪,想做些什么,都隨意。” 施晝以為,楚青痕本來就不愿考取功名、淌這朝堂的渾水,只不過被華妃用恩情所狹,才被迫沾染這一身污穢之事。 他心中想,權勢之物對這一身白衣高潔到令人敬畏的楚青痕而言,的確算污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