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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問完自己,又垂下眸來,淡聲講學。 下學后,送楚青痕出宮,去了將軍府。 他與衛炙熟多了,張嘴就喊廳內候著他的衛炙:“衛炙!” 他尋思著這幾日朝上事多,衛炙還要每日空出時辰來陪他,想準備送個謝禮。 又不知曉衛炙喜歡什么。 施晝索性直接問道:“衛炙,你覺著自個喜歡什么?或者缺什么?” 他欠衛家兄弟也實在是多,衛炙秋獵了拼死救他,衛瑾在前些日子又帶著兵將救他,雖說皇帝給了賞賜,但自己無甚表示,也著實失禮。 最近策論一事,兩人也幫上良多。 衛炙稍一想,就知曉施晝的心思,回他:“沒什么喜歡,也無甚缺的。”頓了頓又道:“謝禮就不必了,這是臣自愿的,殿下。” 爭到最后,也只是要施晝請一頓菜食就行了。 衛瑾送他出去的時候,快出府時,摟住人肩,斜斜歪歪的倚著人,靠在人耳邊說道:“你怎生不問我?” 施晝嫌他太重,推搡了下:“什么?” 衛瑾攥住他的手腕:“謝禮啊,我也要。” 霸道的話像蠻不講理的孩子。 “你怎知我不會問你?”施晝先是反駁了一句,衛瑾壓著他難受,受不了的抱怨人:“太沉了……松手,起開。” 衛瑾見人真的難受,才起身了:“我也沒多沉啊。” 施晝不想和這種對自己沒有清晰認知的人再繼續談論這東西,“你想要什么?” 衛瑾看了他幾眼,突然笑著湊近:“就這個吧。” 他抽走了施晝發上的發簪,攥在手心里。 那一瞬間,面前人的青絲驟然披散下。 衛瑾看著人,移不開眼,低聲道:“改日再還你一支。” 施晝順了下自己的長發:“什么毛病,走了,明日見。” 他剛走沒幾步,又轉頭對著衛瑾道:“聽聞你今夜又去那些地方跟人吃酒,可別又像上次鬧過頭了,實在不行,你把簪子還我,我讓太醫院給將軍府送些補品。” 衛瑾低聲笑起來:“快走吧你。” 等人走了,他又看著那府邸門口好一會兒,才端詳手中的發簪。 很樸素的樣式,金身玉頂,殷紅飽滿的玉如主人一般艷麗。 施晝上了府外候著的馬車,車上坐著江奕。 看見施晝此時的模樣,面色就沉了下來:“怎么回事?” 人端端正正的進去,現下狼狽的出來,誰看都窩火。 施晝此時滿頭青絲凌亂的披在身后,這是走過來時被風吹亂的,衣裳也沒有攏和,是方才與衛瑾一陣推搡弄的凌亂。 “衛瑾要了我簪子當謝禮,也不知又發什么瘋。”施晝隨口道,很自然的坐下來,背對著江奕。 沒有梳子,江奕用手掌攏起面前人的長發,理到背后,用很輕的力道一下一下順著,怕人被自己弄疼:“疼了就與我說。” 施晝的頭發是很柔順的,梳理起來無甚難度。 江奕與他說著話:“策論還未弄完?” 施晝想搖頭,想到自己頭發還攥人手心里,又忍住了:“沒有,可難了。” 江奕道:“不急,還有好些日子。” 施晝嘆道:“還得累好些日子。” 江奕直接拔了自己頭上的發簪給施晝挽發,他手藝可以說是熟練的,沒幾下就挽好了,沒有玉冠束縛顯得有些松垮,但也是好看的。 他此時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給施晝挽發的時候,江奕動作難免生疏,把人給扯的生疼,年幼的施晝怕疼又嬌氣,哭著說疼,又不讓他走,鬧著就要他挽。 他特意像姑娘家們學了一段時間,才把人伺候舒服了。 現下面前的人,卻也不再是哭鬧著離不開他的模樣了。 江奕心底發疼,他有多久沒與施晝好生相處過了? 那件事的隔閡什么時候才能消下去? 什么時候他們兩人不再這般生疏? 他親手推開的人,現在又有什么臉面說舍不得?江奕輕嘲般笑了聲:“好了。” 江奕發上有玉冠束縛著,沒了這發簪,也沒徹底垮下。 施晝轉過身來:“這發簪我明日還你。” 江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現下你我二人,也要分這些了嗎?” 施晝忍住心里的不舒服,笑笑道:“總歸是要分的。” 他下馬車前,道:“不如早些的好。” 江奕手上還隱隱殘留著施晝青絲穿過指間的觸感,他挺直的背脊彎下來,靠在馬車璧上,他闔上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響,才叫車夫打道回府。 —— 天色將暗,施晝上了軟轎,撐著腦袋,滿腦子都是江奕方才那一句。 ——“現下你我二人,也要分這些了嗎?” 施晝閉上眸,突然感到很是疲憊,累的他快要倒下。 他算著時辰,此時已快要經過后宮,再不久就能到他的宮殿了。 突地,軟轎卻一陣動蕩,施晝嚇了下,還沒問怎么回事,就聽見外頭尖利的太監聲叫喊:“來人!快攔住她!” “莫要讓人沖撞了五殿下!” 轎子被下人們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地上,施晝出了轎后,對現下的場景還有些愣。 幾位宮女圍在他面前,前面不遠處有一位披頭散發的女人,嗓音尖利的怒吼著:“放開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