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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上島后荊舟的水土不服癥狀越發厲害了,成日無精打采的。 眼見還有兩日大典才開始,島上食堂提供的飯菜他又無法享用,索性白天黑夜躺在榻上睡大覺,讓徒弟和郁辭自己玩兒去。 這一睡睡了一天半,二十九日凌晨,荊舟是被一陣飯香勾醒的。 睜眼的瞬間他似看到一抹紅影閃過,消失在了窗邊。 點燈后,客房的桌案上已擺好三菜一湯,尚未睡醒的荊舟看著熱騰騰冒著氣兒的飯菜,坐在床榻上竟有點傻氣的笑了。 這位鬼主也真是當飼養員的料子…千里送飯,一頓不落。 真實羨慕被祁決養了許久的祝衍。 不過祁決也為了這封不大靠譜的邀請函,為了這一絲看起來十分荒唐的、找到祝衍的可能性。 他到底是想盡法子混進潛龍島了。 也是,沒有哪里是鬼主去不了的。 荊舟心里有些發酸,又覺得自己可笑,在復雜的心情下從榻上起身,津津有味的吃完一桌子飯菜。 他發現碗底貼了張紙條—— 「喂飽你,才有力氣刀劍相向」 落款:熹兒。 荊舟哭笑不得,將紙條整整齊齊的疊好,小心翼翼收進衣襟里。 翌日天大晴,據說即使是極南的潛龍島,深冬季節也很難遇到如此溫暖的日子,所有修士都換了輕便的夏衫,出席所謂的斬獸大典。 大典的舉辦地是一片露天廣場,以斬獸祭臺為中心,立了四大直雕刻了潛龍出海圖騰的柱子,祭臺東西南面靠海,只北面朝向島嶼,設了千余座位。 可惜這位財大氣粗的幕后主使高估了自己的號召力,此次遠赴而來的修士不足兩百人,稀拉拉空落落的散在各處,在寬闊的坐席上顯得分外蕭條。 荊舟吃了昨夜祁決的投喂,今日狀況稍微好了些,臉上也有了點血色,帶著兩個徒弟和郁公子正要在后排的觀臺落座,戚無所卻提議道—— “師尊,我們朝前邊坐吧,我想看得清楚些。” “也行,你選座位。” 看徒弟都這樣說了,荊舟自然答應,誰知戚無所領著他們一直往前走,直接走到了挨著祭臺的第一排:“我們就坐這兒吧。” “這么近嗎?”荊舟是沒料到,戚無所興致如此高。 戚無所用目光示意荊舟往看臺的另一角:“我們也不能輸給別家啊。” 荊舟的視線隨著戚無所看去,發現看臺另一端的位置坐著沈家人,沈家主顯然早看到他了,故意把眼睛翻上天去。 荊舟不計前嫌的朝他微微頷首,他理也不理,戚無所在旁低罵了聲:“這姓沈的本事沒多少,脾氣卻不小,眼睛都長天上了。” 荊舟立刻朝戚無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郁辭還在場呢,戚無所忙住了嘴。 自從開始修無情道后,郁辭臉上情緒少了許多,周身風輕云淡的氣質,此刻他微微垂下眸子,淡聲道:“前輩無需顧及我,過往之事我都聽說了。” 荊舟微微一笑,沒有接話,只用靈力掀起一陣風,將屁股下的座位擦了擦,示意郁辭和兩個徒弟:“快坐下吧。” “多謝前輩。” “多謝師尊。” 四人坐下,荊舟立馬朝觀臺上的人堆里看去,下意識搜索某個熟悉的身影,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唇角微不可察的浮起一絲笑意,心想這小兔崽子隱匿之術果然了得,即使是他也發現不了對方的蹤跡。 荊舟的神態動作被郁辭捕捉到了,但如今的郁辭臉上,已經看不出半點波瀾。 落座不久,纏滿鈴鐺的祭臺圖騰四柱叮咚作響,嗡嗡嗡響徹島嶼,與潛龍海此起彼伏的浪濤聲融合交匯,形成一種詭異又遠古的樂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鈴聲吸引,齊刷刷掃向祭臺之上。 只見原本空曠的斬獸臺中央,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就像憑空冒出來的鬼魅般無聲無息 人影抬起手示意,鈴聲止。 海浪聲也低了下去,整個島嶼回歸寂靜。 荊舟坐得近,也看得仔細,那人一襲白衣,臉覆鐵面,腿腳似乎不便,端端正正的坐在輪椅之上。 荊舟所坐的位置,恰巧與那人正對著。 而面具之后,那人的視線似乎一直停留在荊舟臉上。 荊舟感受到了對方異樣的目光,微微昂首與其對視。 目光對峙的一瞬間,荊舟突然心中一沉。 熟悉又詭異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即使對方戴了面具,即使認知里曉得那人現在在千里之外的玄寂山…荊舟心里卻還是下意識的出現一個名字,面具之后那張臉,也漸漸浮現在他腦海里—— 顧成妄。 他自己的徒弟,如此近的距離,他還會認不出嗎? 第53章 掉馬一 荊舟愣在當場。 而祭臺之上的面具男子,似還朝他微微頷首示禮。 荊舟總有種錯覺,鐵面之下,這人沖他挑起了唇角。 與此同時,空氣里彌漫了一股詭異的香氣,似從祭壇上傳來,海風一吹越發濃烈。 坐在前排的荊舟微微皺眉,幾乎是同時,他太陽xue像被針扎般隱隱作痛,身上的力道也隨著香味擴散一點點流失。 “感謝諸位遠道而來,在下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海涵。斬獸大典于今日午時正式開始,各位仙門道友還請在原地稍等片刻,切勿隨意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