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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辭披著祁決的身體,眼睛無機質的睜著,一襲血色紅衣站立于萬鬼窟之上,比祁決本人更令人膽寒。 荊舟心里咯噔一聲,這是被逼入絕境,主角光環開啟,小白花黑化了嗎? 未及荊舟細想,百萬陰兵朝郁辭撲咬而去,他在萬鬼咆哮中閉上眼睛,巋然不動迎風而立,眉頭緊擰著,口中念念有詞吟誦咒決,一瞬間,從郁辭身上爆發出耀目的白光,他周身靈流如洪水泛濫,化作數萬白蛇凌空而起,張開血盆大口朝百萬陰兵撕咬而去! 荊舟被暴漲的白光弄得眼前一花,源源不斷的鬼兵和靈蛇交戰,一時間天地倒轉時空錯亂,整個血謠宮徹底崩塌化作深不見底的淵涯,所有生靈鬼怪盡數墜落深淵! 光怪陸離的場景,讓荊舟錯覺看見了真正的地獄。 下墜過程中,他下意識抓住了祁決的手腕,而幾乎是同時,祁決也抓住了他。 兵荒馬亂的聲音中他似乎聽到對方輕笑了一下:“我們到底,還是殉情了啊?!?/br> 一陣天旋地轉,周遭的人事物在飛速下墜中統統化作流光溢彩的碎片,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時遠時近的浪濤聲,再聽不到其他的。 只是過了很久,久到荊舟以為一切就要完蛋時,他的身子重重撞擊地面,天昏地暗,萬物寂寥。 短暫的失神后荊舟驀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暗如深淵的夜空,只片刻,云破月來,一抹新月懸掛夜空,清光乍泄。 鬼域沒有日月,這里是人間。 鏡湖干涸位移,不遠處的人鬼結界,被徹底打開了! 荊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蹭的坐了起來,身側被他捅了兩刀,奄奄一息的少年也睜開了眼。 他看著荊舟,荊舟也看著他,就在荊舟思考要不要再補上一刀時,少年沙啞著聲音開口—— “荊前輩,我想起來了,全都…” 他開口的一瞬間,荊舟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睜大眼睛看向神情悲傷的少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全都…想起來了?!?/br> 說完這句話,少年身子抽搐一下,再次昏了過去。 “郁公子?!” 月色下郁辭臉色煞白,全身都是血污,和死人沒什么區別。 荊舟心臟狂跳,暫時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真正的郁辭,陰差陽錯,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第40章 交換 自從中元夜荊舟憑空消失后,玄寂山早亂作一團。 三個徒弟對玄寂山方圓百里進行搜查,線索全無,師尊師娘最后的靈息消失在鏡湖畔。 而鏡湖上的夜瑩崖,就是出關那晚,師尊師娘看煙火的地方。 徒弟們心里不約而同有所猜測,可不敢細想,只戚無謂實在忍不住說了:“哥,師尊師娘會不會跌落鏡湖…” “別說胡話,”戚無所打斷了弟弟的猜測,“鏡湖秘境禁地,師尊怎么會隨意踏足。” “嗯?!逼轃o謂看哥哥不樂意說,便也不追根刨底問了,可心里隱隱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好像有什么巨大的變故在一點點靠近… 而荊舟失蹤這件事,顧成妄則建議玄寂山瞞著,戚無所表示贊同,于是小半個月過去,除了徒弟三人,沒人曉得荊舟消失。 直到這晚,隕落七年的災星重現夜空,與新月爭輝。 鏡湖結界毫無征兆的破裂,整片湖水就似被吸入黑洞般在瞬間干涸,七年前數萬修士的白骨暴露湖底,被萬鬼踩踏碎成齏粉,陣眼處的咒文早被啃咬得殘破不堪,數萬惡鬼陰靈從破裂的結界逃亡流竄,部分亡靈通過冥道傳送人界各地。 那一晚,因萬鬼怨念重現人間,人界的新月被染成血色。 玄寂山方圓千里地淅淅瀝瀝的下了血雨,天明方歇。 好在荊舟耗盡靈力開啟玄寂山最后的屏障,將大部分惡鬼攔截在玄寂山境內,又第一時間向仙門各家發出信靈警報,怨靈暴|亂的局面暫時得以控制,人界并沒有造成嚴重傷亡事件,可鬼界的大門一旦開啟,如今仙界一時半會無人能徹底封印,這就意味著遲早要回到人鬼共存的時代。 而守山人荊舟,也將淪為千古罪人。 荊舟暫時考慮不了這么多,當務之急除了控制住萬鬼涌向人間的暴|亂,還有救郁辭一命。 眼見郁辭就要沒了呼吸,他情急之下剖開自己的識海割裂神元,為奄奄一息的郁辭續命。 神元補命之法乃仙道大忌,被割裂神元之人將修為大損,且傷害是不可逆的,可如今荊舟顧不了這些,死馬當活馬醫。 好在郁辭的命暫時保住了,而忙完這一切的荊舟,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他咬了咬牙,幾乎是半走半爬的將郁辭帶回了海棠塢,一路上心中最大的遺憾,是讓祁決跑了。 不知道在人界他又要掀起什么風浪。 荊舟再次見到他的徒弟們時,天蒙蒙亮,荊舟狼狽得滿頭滿臉血,他也分不清這是郁辭的祁決的還是他自己的血,看到徒弟們驚慌的眼神,他剛想像平日一般沒心沒肺的笑笑讓孩子們別擔心,可他就連控制臉上肌rou的氣力都不剩了,笑得比哭還可怕。 “師尊——!” “給郁公子…請醫…最貴的…” 說完他就兩眼一黑倒地不起,差點從石階滾落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