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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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地窖拿出的四壇天下無雙,后來被源仲一個人喝光兩壇,譚音一滴也沒敢再沾。 據說天下無雙是曾經有狐鼎盛時期專門供奉給天神的酒,其實,凡間的戰鬼族也好,有狐族也好,所謂侍奉天神,也不是真的作為奴仆那樣侍奉,這種說法,大部分有這些凡間部族自己美化的成分在里面。 神界的廣闊是凡間仙人無法了解的,有狐族一甲子一祭神的儀式,只能將念頭傳達上來,具體這念頭究竟能不能恰好被神君們捕捉到,是不是每次收到念頭的都是同一位神君,收到念頭后又愿不愿意下界接觸,這個誰也不知道。 剩下的兩壇天下無雙,被裝入一只精致的青瓷盒內,作為送給香取山主的禮物。一月十五,仙花仙酒大會召開的日期,源仲臨走前特地把源小仲拎出來好好教誨了一番,讓他看顧好一切,這才帶著譚音離開了這個住了大半年的小小洞天。 香取山的仙花仙酒大會并沒有約定俗成的時間,往往山主興之所至,便廣發請柬,各路與他交好的仙家都會收到請柬,各自帶上一些禮物,去香取山白吃白住,短則十日,長則數月。 仙人們壽命漫長,成天閑著沒事干的很多,這種熱熱鬧鬧的聚會,向來是他們的最愛。 香取山主成仙早,如今已近暮年,無論是身家還是名氣,都算仙人中的上流,面子大,洞天開辟得也大,雄赳赳氣昂昂地占了十幾座山,山中弟子數以千計,一水的絕色年輕男女,初來乍到的人往往要目瞪口呆好久。 源仲并不是第一次來香取山,但此地開山為府,構造極其大氣,山谷上方懸崖萬丈,數道銀龍般的瀑布傾瀉而下,落地三尺處卻歸于虛空,此等大手筆,聞所未聞,與方外山的婉約截然不同,不管來多少次,還是忍不住要贊嘆。 迎客正道早已被打掃得纖塵不染,半空中金花萬朵紛紛墜落,道旁每一株樹上都掛著碗口大的仙家奇花,色澤各異,此處洞天四季如春,暖風襲面,奇香撲鼻。被邀請的各路仙家,有的慢慢步行觀賞奇景,有的駕馭靈禽靈獸從道上飛過,不說富貴逼人,至少個個都仙風道骨,仙家氣派十足,更加映襯得道中一輛牛車的破爛緩慢。 牛車破爛不堪,一只木輪還歪了,撞在石頭路上咣當咣當亂響,拉車的老牛沒精打采,耳朵和腦袋一起耷拉著,偏偏車拉得飛快,沒一會兒就越過眾多步行的仙人,引來注目紛紛。 牛車行到源仲身邊,他稍稍讓了一步,忽見那牛車上的車簾被一把拉開,眉山君瘦骨嶙峋的臉充滿驚喜的表情探出來:“是大僧侶殿下!哎呀哎呀!您上回送來的兩壇醉生夢死實乃極品啊!” 他一面說一面兩眼亂看,見到源仲手里捧著一只青瓷盒,他眼睛亮得快燒起來了。 “我聞到了!”他大吼,指著那只瓷盒兩手發抖,“我聞到了絕世好酒的味道!快說!那里面裝的是什么?” 這家伙生得什么鼻子?到底是仙人還是狗精?天下無雙被封在白玉酒壇里,瓷盒也封得嚴密無比,他居然還能聞到酒香,簡直不可思議。 源仲搖了搖頭:“倒也沒什么特別,不過是我族祭天時用的酒,名為天下無雙。” 天下無雙! 眉山君幸福得要暈過去了,他這種專門探查別人隱私秘密的仙人,自然知道天下無雙酒是什么。他一骨碌從牛車里滾出來,望著源仲手上的瓷盒發愣,要不是這里人多,他大概能做出打暈源仲搶走瓷盒的無賴行徑。 源仲曉得這個仙人嗜酒如命,指不定真能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他側過身子,笑道:“你這個東西,退開些,臉都被你丟光了。” 眉山君兩眼釘在瓷盒上沒法離開,魂不守舍,壓根就沒聽他說什么。 源仲索性把身體背過去,低頭朝譚音小聲道:“咱們走遠點,別讓別人看出我們認識他。” 眉山君視線被遮擋,急得要跳腳,但此時人多,他到底還是要點臉面的,白搶不行,只得作罷,把目光收回放在源仲臉上,又怪叫:“你又換張臉!” 源仲只是笑,沒搭理他,他已經很久沒戴假臉皮了,如今離開洞天,又把假臉皮戴著,倒有些不習慣了。 眉山君在這位大僧侶殿下面前總不能像跟傅九云那么放肆,這個人看著笑嘻嘻的好像很好說話,其實拒人千里之外,他最怕此類人,想了半天找不到什么話題,他有點想回牛車了。 誰知目光隨意一掃,突然發現這位大僧侶正挽著一個白衣少女的手,眉山君登時有種發現大秘密的興奮。 男人啊,喜新厭舊,當時在兗都他身邊明明跟著另一個姑娘,這么快就換了新的!鄙視啊!果然世間像自己這般專情的男子不多,簡直就是鳳毛麟角! “咳咳……”他干咳兩聲,輕輕用手肘搗了搗源仲的腰側,聲音特別低:“大僧侶殿下果然風流倜儻。” 他比出大拇指:“這位姑娘是您的仙侶么?” 源仲失笑,低頭看著譚音,她也在笑,斯斯文文地朝眉山君點頭:“眉山仙人,又見面了。” 又、又見面是什么意思?他以前見過她?! 眉山君糾結萬分,天底下怎么能有他記不起的八卦?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她?他看著譚音烏溜溜的純善的眼珠子,不太好意思開口問,人家都這么熟稔了,他問顯得多沒見識啊! “又、又見面了。”他胡亂點頭,“你,呃,你……” “我是姬譚音。”譚音好心地回答他不好意思問出口的問題。 姬譚音……眉山君疑惑地看著她,他想起了,大僧侶之所以給他兩壇醉生夢死,正是因為拜托自己調查姬譚音的來歷吧?這才幾個月,他倆就從敵對發展成仙侶了?! 他觸景生情,想起自己孤零零一場單戀,別人家兩情相悅都容易的很,到自己這里就事事不如愿。 眉山君悲從中來,什么八卦都懶得問了,垂頭喪氣地奔回自己的牛車,再也沒下來。 “他怎么突然哭了?”譚音看他抹著眼淚狂奔而去,不由呆住。 源仲皮笑rou不笑:“大概想到他單戀一場的傷心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結果還是沒船……抱頭逃……下次更新5月23日下午五點。 ☆、40四十章 這次仙花仙酒大會邀請的仙人極多,人雖未來齊,披香殿卻已是祥云籠罩,仙影幢幢,數千山主弟子穿著玄色衣,頭戴青木環青木冠,在殿前恭迎諸位仙家,個個都是豐神俊朗傾國傾城之色,殿外諸般布置,極盡繁華之能事。 譚音從未見過這種景象,少不得看得入神,神界再也不會有這種繁華奢靡。 “你稍等我片刻。”源仲握了握她的手,“我去去便來。” 譚音點頭,此時客人只來了小半,宴席尚未開始,互相認識的仙人們聚在一處說話,沒人注意她。她扶著欄桿仔細觀賞香取山的瑰麗景色,忽聽身后一個醇厚迷人的聲音響起:“這位姑娘,一個人么?” 這好聽的聲音非常耳熟,只要聽過一遍就很難忘記。譚音轉過身,果然見傅九云站在身后,他頭戴青木冠,身穿玄色袍,在一眾山主弟子中也顯得鶴立雞群。 譚音微微一笑:“又見到你了。” 傅九云不由一愣,他方才正是百無聊賴,一眼望見大僧侶與一位白衣少女在一處,正要過來招呼,不防那位大僧侶丟下她一人先進殿了,因從未見過大僧侶與女子單獨相處過,他不由得來了點興致,想不到這姑娘一開口卻好像認識自己的樣子,他十分訝異。 他心中隱隱約約有種感覺,仿佛在何處有過同樣的情形,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姑娘見過我?”他面不改色,笑得溫和。 譚音沒說話,剛進香取山,她便感覺到了魂燈的氣息,傅九云會留在這里做個山主弟子,很合情理。 傅九云見她不說話,倒也不介意:“我原以為大僧侶殿下會與棠華公子同來,想不到卻是與姑娘同行。” 譚音一聽棠華公子四字,便想起當日在小洞天里那個紫色身影,毫不留情地對源仲進行咒殺,她眉毛微微蹙起,就算心里明白這位虔誠的有狐族人是受了韓女的蠱惑指示,她還是沒法有任何好感。 “棠華公子也來了?”她隨口問。 傅九云指向遠處一個紫色身影:“那不是?” 譚音愕然,他居然真的來了!他有何面目再面對源仲?還是說,打算在諸多仙家的面前動手?她順著傅九云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一幅紫色的長袍。像是知道有人在看自己,棠華很快回頭,眼內帶著一種古怪的笑意,直直盯著譚音。 「姬譚音。」他嘴唇翕動,沒有發出聲音,她卻立即懂了他的意思。 他知道她的身份了?韓女告訴他的?當日在洞天,她是神識狀態,這些凡間仙人不可能見到她,他怎么認識她的? 譚音拔腿就朝他走過去,傅九云第一次被女人無視掉,反倒呆了一下,隨即身后諸多女弟子過來跟他嬉笑,這古怪少女的事一下就被丟到了腦后。 棠華見譚音向自己走來,笑了笑,定定看她一眼,也跟著轉身便走。 想跑?譚音一路遠遠跟在他身后,很快就離開了披香殿。 * 披香殿內仙人略少些,層層高臺上木幾已經擺好,每張木幾上都放著一枝花,木樨玫瑰牡丹各異,幽香四溢。 源仲捧著瓷盒朝殿內深處行去,一路諸多仙人,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可惜都沒能說上幾句話,眉山君像個鼻涕蟲似的始終黏在他身后,一會兒小心翼翼問一聲:“天下無雙酒你打算全送給山主嗎?”一會兒又故作大方地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 源仲簡直被他弄得啼笑皆非,突然指著他身后驚訝地輕叫:“咦?我好像看到戰鬼將軍了!他身邊那個是辛湄嗎?” 眉山君掉頭就跑,找了個桌子鉆下面,急道:“別、別說我在這!” 瞧瞧這出息!源仲搖著頭走了。 山主正在殿后小室中更衣,聽見守門弟子報大僧侶殿下來訪,他急忙穿了鞋子親自開門,有狐族的大僧侶身份高貴,他不敢怠慢,雙手合十笑道:“大僧侶殿下大駕光臨,鄙人衣冠不整,讓您見笑了。” 這位山主好多年不見,似乎又胖了一圈,小室中寶光流竄,想必更衣是假,在這里偷偷玩賞客人們送的寶貝才是真。 “山主客氣,我離開方外山已久,身邊別無他物,只有送上兩壇天下無雙美酒,聊表謝意。” 沒等源仲將手中瓷盒送上,山主臉色已經變了。他自然知道天下無雙是什么,這份禮太過貴重難得,他素來老辣,心中一下明白源仲必然有事相詢,可心中難免納悶,這位有狐族的大僧侶會有什么事需要問他一介野路仙人? 山主面色慎重,小心接過瓷盒:“大僧侶殿下太客氣,鄙人惶恐,不知您所為何事?” 源仲從袖中取出那對弒神匕首,山主下巴差點掉下來,好不容易穩住心神,聲音卻免不了發抖:“這……這是鄙人的收藏品……?怎么、怎么會在您這里?” 源仲笑道:“山主莫非貴人多忘事?若非你親自借出,他人又豈能取得這件寶物?不瞞你說,這雙匕首好生厲害,險些要了我的命。” 山主驚駭更甚:“鄙人真的不知!我、鄙人年事已高,早已不參與仙家斗爭,大僧侶殿下,這……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誤會?” 源仲將匕首遞給他:“看看是不是你的。” 山主小心將匕首抽出,那黝黑無光的刀身頓時發出一陣近乎瘋狂的殺戮之聲,當年神魔大戰,被這雙匕首割裂的天神數不清之多,殺意滔天,山主不敢多看,立即將它們收回刀鞘,額上冷汗涔涔,顯然他也是一頭霧水。 他這么多年來搜刮的寶物沒有十萬也有八、九萬件,品質不同,珍稀程度不同,他不可能個個都記得,可但凡與當年神魔大戰扯上關系的至寶,他絕對記得清清楚楚,包括魂燈,都被他用諸多仙法牢牢鎖在夜寐閣中,就連身邊最親近的大弟子們也沒法潛入其中取到半件。 可匕首就在手上,人家大僧侶都問到鼻子上了,他要怎么回答? 山主將匕首收進袖中,沉聲道:“大僧侶殿下,請您少待片刻。”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化作一股狂風,朝最高處的夜寐閣狂奔而去,誰知剛落地,便見夜寐閣前站著一個紫色人影,山主驚怒交集,厲聲道:“何人擾我藏寶之地?!” 那人沒有回頭,動也不動一下,山主惱怒更甚,上前一步,仙力化作巨蛇,朝那人狠狠纏繞而去,那人長袖輕揮,龐大的仙力像塵灰般被他打散開,山主大驚之下僵住了,忽覺數道紅光朝自己身上打來,竟完全不能躲避。 紅光鉆入身體,他的意識登時變得模模糊糊,身體全然不能被自己控制,一只手伸入袖中,將那雙弒神匕首取出,彎腰放在地上,然后又慢慢轉身,化作狂風呼嘯下山,落地那一刻,山主才驟然驚醒,只覺恍然如一夢,方才發生了什么,他竟沒半點印象了。 對了,仙花仙酒大會……他應該去披香殿迎客了,他疑惑地回頭朝夜寐閣望去,那里風聲朗朗,半個人影也沒有,纏繞在夜寐閣周圍的繁復仙法威力仍在,他搖了搖頭,一頭霧水地朝披香殿趕去。 源仲沒想到山主說走就走,他原本想問個清楚,可山主的態度實在不像作偽,莫非他也不知那雙匕首為何會被棠華取走? 他想不明白其中緣由,山主一時半會沒有回來,他便在小室中徘徊等待,這小小一間房,竟有一小半被仙人們的禮物占據,各種寶光流肆,幽香陣陣。 源仲隨意掃了一眼,忽見角落里放著一只瓷盆,與諸多仙家寶物相比,這瓷盆全無半點奇特之處,但他知道自己見過它,在瓊國的王都歸虛,那家店里……被棠華買走的瓷盆! 源仲心中一驚,棠華也來了?他居然還敢出現? 他慢慢走過去,將那只瓷盆拿在手里,瓷盆上有非常細微的裂紋,似是被摔碎過,但又請了高人重新補好,不仔細看是看不出曾有破損的。盆上散發出一股極淡的香氣,是有狐族血的味道。 源仲低下頭,細細去聞,臉色漸漸變得極難看。 這是棠華的味道,棠華身上血液的味道! 他一把丟下瓷盆,化作金光竄出小室,他要找到棠華! * 譚音一路尾隨棠華,只見他越走越快,繞過一叢木樨樹,忽然向最高的那座山峰行去。她有些疑惑,雖然她不知道那座山峰是香取山的什么地方,但魂燈的氣息從峰頂傳來,他要做什么?取魂燈嗎? 她再度邁出腳步,忽然,一股不同尋常的細微的波動驚動了她,不是魔物的波動,而是……而是她極其熟悉的,只有天神的神識才會產生的氣息。顯然來者將自己的神力壓縮到了最小,不至于被各路仙家發覺真實身份,卻逃不過譚音的感官。 譚音精準地捕捉到波動的方向,正是棠華那里傳來的。她心中難免驚駭,棠華身上傳來天神的神識氣息,難道他已經死了?身體被一個天神占據了?方才她毫無所覺,此刻卻覺得那神識的波動越來越強,他是在故意放出神識氣息引誘她追上去么? 譚音顧不得多想,化作一道清光追上山峰,周圍半個人影也無,山峰險峻,怪石嶙峋,棠華的背影是一個紫色的小點,他已快到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