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三位皇子全部押入宗人府大牢, 分別看管。 此時的宗人府已經(jīng)知道這三位皇子是因何事成為階下之囚──巫蠱。 這兩個字?jǐn)嘟^了宗人府獄卒們一切想要討好諸位龍子的心思。 這樣天大的罪名下,沒有人敢與三位皇子扯上一丁點兒的聯(lián)系,生怕沾染上一點兒, 便會被打成同伙, 抄家下獄。 破敗的監(jiān)牢, 窗戶上糊著的油紙全是一條條裂縫,冬日的寒氣一個勁兒地往里面鉆,宛如冰窖一般, 那些獄卒們將人押在此處后, 就再也沒有人過來管過他們。 一向嬌生慣養(yǎng)的靜王和順王如何受得了這種罪?! 順王因為是巫蠱主犯, 心中忐忑,滿心焦慮,只縮在角落里惶惶不安。 靜王卻因為同樣被拘押而極為不滿, 大聲的喝斥著獄卒,讓他們送火盆、送吃食過來……可是, 卻沒有哪個獄卒敢過來, 都躲得遠遠的。 把靜王李承紹氣得差點要發(fā)瘋, 直喊得聲音都啞了,還是無人理睬, 只得心中暗恨, 待他登上皇位后, 定將這些人全部下大獄。 三人中, 唯有宸王李承熙的屋子一直安靜至極,似是沒有人一般。 突然院子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鏗鏘有力,帶著殺伐的氣息。 “袁將軍,你往這邊走, 宸王殿下在這間屋子……小的帶您過去……”,宗人府府丞十分諂媚地在前面領(lǐng)路,邊走邊道。 袁天闊進來后,看到的就是臟破到無處下腳的牢房,宸王李承熙坐在牢房中唯一尚算完好干凈的桌椅邊,雙目微闔,神態(tài)從容端雅,仿佛身處的不是牢房而是靜室一般。 “怎么連個火盆都沒有……”,袁天闊長眉微皺。 李承熙與順王、靜王被押走得太過匆忙,他們連大氅都沒有披,而這宗人府的牢房,四處漏風(fēng),也太過寒冷了些。 宗人府府丞躬身連道:“屬下這就讓人送火盆來……” “不必了。”,宸王李承熙悠悠地張開雙目,淡淡道。 既然是坐牢就得有個坐牢的樣子。 “袁天闊,你可是主審?”,宸王李承熙幽深的雙眸,定定地看著袁天闊。 袁天闊對李承熙如此準(zhǔn)確的猜測也并不意外,“是。” “我為主審!” “翰林院院使劉延清、大理寺卿張恒為副使。” 翰林院院使劉延清是保皇派,與袁天闊同樣是弘德帝的心腹。大理寺卿張恒……怕是靜王李承紹的人。 皇上……這是還是想給靜王一個機會…… “靜王在一個月前便與蕃邦僧人交往過密,這些僧人現(xiàn)在藏身在城內(nèi)寶慧寺。抓到這些人后,如何讓他們吐口,便是你的事情了……”,李承熙沉聲道。 當(dāng)初,宸王府影衛(wèi)發(fā)現(xiàn)靜王與蕃僧有來往,當(dāng)時他人在溫泉行宮,袁先生覺得事有蹊蹺,便用加急信件送信給他。 當(dāng)時,他們并不知道靜王要做什么,李承熙只是直覺不妥派人跟著。但是,因為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暗衛(wèi)并沒有近身刺探,李承熙只是要求他們一定要掌握這些蕃邦僧人的行蹤。 當(dāng)今日巫蠱娃娃出現(xiàn)在順王李承琮的手上,李承熙心中瞬間一片雪亮。 他終于知道李承紹要做什么了。 如果他什么也不說,那么這件事情就與他無關(guān),他絕對不會被波及到,今日他可以平平安安地走出皇宮…… 可是,它日他能不能再平平安安地進宮,就很難說了。 靜王李承紹本就權(quán)傾朝野,若是,再讓他栽死了順王李承琮,那么他的勢力將會再度擴大,尾大不掉,造成難以收拾的局面。 日后再對上他,李承熙也會吃力。 所以,無論因公因私,他都不能坐視不管。 “父皇還是信任你的。” 最后,李承熙又似無意般敲打了一遍袁天闊。 因為蘇念雪,袁天闊曾欠了靜王李承紹一個人情,雖說人情已還。但畢竟有了因果牽連,在這樣的情況下,弘德帝沒有讓翰林院學(xué)士劉延清為主審,而是,選了袁天闊,這代表著什么,就不用他多說了,相信袁天闊自然懂。 “希望你不要辜負(fù)了‘純臣’二字。” 袁天闊在李承熙說出蕃僧下落時,眼中便精光一閃。 他來此,就是來向宸王李承熙詢問蕃僧一事。 巫蠱娃娃本是蕃邦秘術(shù)。 雖然,發(fā)現(xiàn)時這個娃娃是在順王手中,可是,這并不能代表著這個巫蠱娃娃就真的是順王所制。 既然李承熙確定的說見靜王蕃僧交往甚密,那自然是要將這些蕃僧抓獲才能解開真相。 究竟是順王喪心病狂? 還是靜王不擇手?jǐn)啵浚?/br> 所以,這一行他是必然要來的。 來之前,他已經(jīng)去見過順王和靜王,最后一個才來的李承熙這里。 而且,看樣子,宸王李承熙也很明顯是在等他。 對于宸王李承熙的敲打,袁天闊身上的氣勢陡然冷峻懾人,硬朗的薄唇輕啟,“自然。” 在大勢未明之前,他不會站隊任何人。 李承熙要的就是他的這個表態(tài)。 只要袁天闊不倒向李承紹,這一局他的贏面很大。 李承熙鳳眸幽暗,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面,卻如同坐在高位一般,舉止尊貴天成,強大自制,充滿著上位者的壓迫感和威嚴(yán)。 兩股氣勢相撞,屋中的氣氛變得沉重,讓人喘不上氣來。 宗人府府丞被卷在其中,不由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汗如雨下,連連用袖袍擦拭著額角。 他現(xiàn)在走還來不來得及? …… 有了宸王李承熙所提供的蕃僧住址的信息,袁天闊不敢耽誤,帶人直撲寶慧寺,將藏身在那里的十個蕃僧全部抓捕歸案。 經(jīng)過袁天闊連審了三天,重刑之下,這些蕃僧便全招了。 他們?nèi)琼^靼的jian細(xì)。 潛伏在京中,搭上李承紹明面上是想要賺上一大筆銀子,可實際上他們暗地里的任務(wù)是利用靜王李承紹挑起皇權(quán)內(nèi)斗,削弱大蕭的實力,伺機竊取大蕭的情報。 李承紹不知其身份,還對他們承諾,若是助他登上皇位,就封他們?yōu)閲鴰煛?/br> 看完供詞,袁天闊臉黑得陰沉似水。 就這樣急功近利、鼠目寸光之人還敢肖想那個位置?! 給了他,他還不得把大蕭所有百姓拖到死路上?! 袁天闊拿到了供詞之后,沒有片刻耽誤,便直接進了宮。 謹(jǐn)身殿中,弘德帝越發(fā)的衰敗了,整個人就像是風(fēng)中的殘燭,不知什么時候一陣風(fēng)吹過,便會將蠟燭吹滅一般。 供詞呈上后,弘德帝久久沒有言語。 袁天闊只是沉默地跪在那里,寬闊的背影宛如山般。 為了盡快查明真相,阻止重蹈大漢巫蠱的覆轍,從事發(fā)到抓人袁天闊這七天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能睡一個時辰都是多的,更是為了避嫌,沒有回過將軍府,以防有皇子背后的勢力找過來。 還有念雪還在萬春園等著他接她回家。 巫蠱案不破,所有萬春園的人都有同謀的嫌疑,都不能回府。 念雪身子不好,袁天闊很擔(dān)心她在萬春園住不慣。 雖然,僅僅只有七天,可是,袁天闊已經(jīng)很思念她了。 “五皇子和御前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高凌已經(jīng)出發(fā)去控制左相府和東郊大營……” “去宣旨吧……” 上首弘德帝寫好了圣旨,讓李三全交給他。 弘德帝的臉色蒼白,眼神晦澀,語氣卻格外冷漠。 “是。” 袁天闊領(lǐng)旨而出。 巫蠱一案,三位審官。 但是,從第一天開審,主審袁天闊便一直缺席。 只有副使翰林院院使劉延清和大理寺卿張恒在,張恒倒是一心想要偏幫靜王李承紹,可是,有翰林院院使劉延清在,他也不好做得太過份。 張恒想要對順王動刑,可是,翰林院院使劉延清不同意,他也沒辦法。 只能對順王身邊的那個小福子用刑,可是,他用刑,翰林院院使劉延清也會用刑,用刑的對象還是小福子,可是,問的話卻是與張恒截然相反。 重刑之下,小福子叫苦不迭,供詞反反復(fù)復(fù)。 一會是先前的供詞,一會又說是靜王收買他的。 一連扯了七天的皮。 倒是下意識地都將宸王給忽略了,誰也沒有叫宸王上堂。 張恒是心虛,不敢讓宸王上堂,怕宸王再說出過多關(guān)于蕃僧的事情;劉延清則是有心要保宸王,不想宸王扯進這巫蠱之案中,用的是拖字決。 兩位副使誰也奈何不了誰。 直到袁天闊拿來了圣旨和蕃僧供詞。 靜王李承紹因勾結(jié)蕃僧巫蠱圣上、嫁禍順王、證據(jù)確鑿,本應(yīng)賜死,但子不教、父之過,終不忍心,故剝奪靜王李承紹王位,貶為庶人,終身圈禁! 順王李承琮雖不是巫蠱案真兇,可是,才能平庸、識人不清,罰俸祿一年,閉門思過三月! 宸王李承熙兄友弟恭、品性高潔、仁義德善,特賜子甲萬年金如意一把。 五皇子平定東郊大營叛亂有功,封禧王,主工部。 靜王李承紹倒臺得猝不及防,如大廈傾覆,土崩瓦解,如夢泡影。 來勢洶洶的巫蠱之案,因為宸王李承熙早一步控制了蕃僧的行蹤,而終將一場潑天的大禍,消彌于無形。 一時間,從萬春園中放出來的朝中百官對宸王李承熙感激涕零。